這麵牆壁上雕刻的繁雜浮雕,作用非同一般,站在下麵的人乍望上去,多會把那條橫直的走廊誤認成浮雕圖案的一部分,而走廊的兩端,更難於看出洞口,殊不知通向哪裏。
一個黑色眼睛的歐洲人,身著一套嶄新的咖啡色西裝,淺白的豎條格調,顯得他身材筆直硬朗。西裝裏麵套著的一件純黑色的絲綢襯衫,並沒打領帶,領口灑脫地外敞,露出脖子上一串細小的鋼珠項鏈。
他鬆散適中的短發,自然蓬鬆地向後豎起著,隻兩鬢和下巴胡楂顯露出銀白,告訴了我們他年近五十五歲。我很想拿起望遠鏡,仔細觀察一下這個被稱作老板的人,但這個舉動會非常不禮貌,我不可能觸怒了對方之後,再豎起拇指稱讚"Handsome!"
老板走到牆壁走廊的中間,雙手輕輕扶在欄杆上,用那雙炯亮聚神的眼晴,暗含笑意地望了塑門口站立的我們,卻沒有說話,隻下巴稍稍點了點。
這種人的眼神,看似謙和可親,但卻暗含一種由不得別人拒絕的敬畏。而他脖子裏那一串細小的鋼珠,如我沒猜錯的話,那可能就是軍牌。
他年輕時,多半在歐洲某個國家的軍隊服役過,即使現在上了年紀,一派紳士風度的儀表,但那種軍將風範裏的銳利,還是無法完全掩蓋。
我們攀登石階上來時遇到的那名哈尼族女人,此刻就站在這名老板身邊。她已經脫去了剛才的裝束,身穿一件束腰黑帆布夾克,散著一頭飄逸如絲的東方女性黑發。一副軍用墨鏡隔擋在她額前垂下的長發與雙眼中聞,使人不覺聯想到“保鏢”二字。
我先前以為,烏博莊園不過是一些黑惡勢力倒換地下寶石的場所,地方政府睜一隻眼閉一隻跟,而他們又做得不顯山露水,不直接損害到當地百姓的眼前利益,所以才有了存在的基礎。但現在我略略明白,這裏實際是由一個熟悉並掌控軍事的老板在經營黑色財富。
光頭對這種交易流程很嫻熟,他扭過臉來,衝著懸鴉前麵的幾個遊客擺手:“第一個遊客,拿著你帶來的東西,坐到石桌對麵去。快點,抓緊時間, The time is money."
我們這組遊客隊伍最前麵的是一位來自印度的黑臉男子,他圓圓的大鼻子頭,猶如腦門兒下懸著一頭大蒜。印度男子受寵若驚地跑向石桌,他腰臀上的贅肉膘,像水袋一般在他穿著的灰白色大袍子裏上下竄動。
桌前的三個白人男子,見他賂膊夾著一隻竹皮小箱子奔來,立刻正襟危坐。印度男子哈腰弓背,把小箱子放在石泉上打開,用雙手小心翼翼地托出一個小布袋。
三個坐著的白人男子,如嘉賓台上的評委一般,彼此互相對視了一跟之後,用不約而同的鄙夷姿態重新麵對這個印度男子。
從石桌上擺放的幾件精密儀器。不難看得出來,那三個白人男子是寶石鑒定專家,他們在烏博莊園做事,所經手寶石的品種和數量,自然不是尋常專家所能比擬。
看到這個印度男子像捧著神靈聖寶一觸捧著一隻箱子過來,最後居然就拿出一小袋寶石做交易,自然會看輕了眼前這位客人。
我站在懸鴉後麵,遠遠瞧著大廳中央的交易。坐在中間的一位寶石專家,梗著脖子挺直了頸椎,用手左右播動了一下領帶和兒,便把印度男子的小布袋整個傾倒在桌麵上。
嘩啦一聲短暫輕薄的脆響,二十多顆通體晶亮的鑽石,打著旋轉在桌麵上抖動。
“Oh,God!就這些嗎?”那位中年專家,很是吃驚和無奈地攤開雙手,他前傾著身子。歪著脖子,幾乎要把鼻孔翻轉上來麵對桌前這位印度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