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鴉與我的談話,如果隻為拆撒對方注意力,那對他而言可太危險了。因為,我知道如何應對攻心之術,他真願意冒險,那他的心髒就容易吃進刀尖兒了。
但有一點,不得不令我迷惑,他當時瞄準我時,為什麼不狙擊射殺。即使我已經宰掉了賽爾魔傭兵。“我好像猜到你是誰?”懸鴉見我默不作聲,又緊接著補充到。
“我是你計劃開始的第一步?你從茫茫大海浮遊而來。”懸鴉的話,越說越令我心驚,他仿佛知道海魔號,知道傑森約迪交予我的神秘高危的任務。
“我不懂你的話。”胳膊上的氣力,漸漸恢複許多,它是這場對話的後盾。懸鴉鼻腔冷哼一聲,顯得極為不屑。
“從你和鐵麵魔人交手,我就猜到你是趕往非洲的第三個殺手。別跟我裝模作樣,那會讓我看不起你。”這家夥有點不耐煩。
“毛裏求斯不過是個跳板,你們拿走我兩把狙擊步槍,影響了我執行任務。”說完,我略略發力,又把刀尖朝下施壓。
“你還想打?假如我給你狙擊步槍,如何?”懸鴉感覺到我殺氣又起,急忙威言到。“那我立馬走人,趕往馬達加斯加島。”話語剛落,我手中鋒利的尖刀突然發力,狠猛朝下刺去。
對方似乎提防得很到位,沒讓我占到任何先下手為強的便宜。我倆再一次像死鬥的公牛,發瘋一般的較起勁兒,恨不能立刻紮穿對方心髒。
我胸口慢慢感覺到刺痛,懸鴉的匕首,漸漸像螞蟻咬,切進我胸肌的尺寸,不斷加寬加深。這種廝殺很無耐,如果他刺到了我,我們胸口之間的距離也會縮短,他的胸口一樣被刺入相同尺度。
懸鴉說得沒錯,這種打鬥殺不死一方,彼此要麼鬆手,要麼同歸於盡。
當我感覺到匕首紮進胸腔的痛苦,對手也疼得不再發力。天亮之前的黑暗,讓我和他隻嗅到鮮血的氣味兒,尚看不清刀尖兒處溢流的紅色液體。
“我們再來一次,彼此慢慢鬆開,否則這樣下去既浪費時間又沒勝出結果。”我很認同懸鴉這句話,因為天馬上就放亮,萬一杜莫出了事,這一夜惡鬥便毫無意義。
兩人牢牢控製住對方手臂,妥協著緩緩起身,重心剛離開地麵,幾乎同時,都想提腳踹開對方,但又給彼此胳膊及時壓住,搏鬥進入尷尬階段。
“我不怕受傷,大不了回工廠休養,而你則不同,傷口會嚴重影響海盜王給你的任務。哼哼……”懸鴉又開口說話。他在對我施加心理壓力,但說得又不無道理。
“當你從海魔號上接受了任務,其實,你已經死亡。”懸鴉話已至此,說明他先前不是憑猜測詐唬我。而我現在,必須理清思緒,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怎樣做才會實現救人的目的。
“你在海魔號上有臥底?”我問的有些急切,希望通過他獲知伊涼等人的安康情況。“怎麼?這會兒理智清醒了。”懸鴉充滿鄙夷地嘖嘖嘴。
“雖不知你身份,單憑你能偷偷逼近我,險些索我性命,我就決定不再殺你,所以僵持到現在,你仍有機會看到丘陵盡頭的日出。你牽掛太多,導致殺氣過重。我懸鴉頭一次對目標心慈到此等地步,所以費了一夜的勁兒,讓你明白過來。”
說完,他右手一鬆,攥著的匕首落進草叢。“你殺了我,就等於殺了自己,等於取代了我,也會遁隱進那家廢舊工廠。餘生痛苦不堪!”懸鴉的話,立刻令我警覺,我腦中的思維,像激蕩而起的水花。我一把扯掉懸鴉遮臉的麵紗,看到的景象,卻嚇得我渾身一震,毛孔擴張。
懸鴉仿佛故意讓我看到他的臉,也正是這一刹那,我見證了鬼亦然踏晨曦。他臉型瘦削,鼻子以下整張嘴給人割掉了,隻剩骷髏頭似的兩排牙齒,豎在布滿血絲的牙齦肉上。那張恐怖麵孔,活似凶狠的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