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家夥還牽著鬣狗,分左右兩組慢慢搜查,眼看其中一組就要探索到杜莫和女孩的頭頂。我必須減小杜莫和女孩的風險,否則,已做的一切將前功盡棄。我急速縮回身子,撿起一顆石子,剛要朝那些對著水草盲目搜索的廠丁投擲,在狹窄的山體裂縫出口,一個滿頭小辮子的矮瘦家夥衝了出來,令我眼睛一亮。
那家夥背一把暗紅色的狙擊步槍,斜挎一個綠色帆布小包;天氣如此炎熱,卻蒙著半截兒臉,酷似忍者。顯然,這就是一個狙擊殺手,可能不喜歡迷彩油,便用自製的口罩遮住眼睛以下的容貌。
我猜想,他在廢舊工廠,應該先做了些裝備補給,所以到現在才追趕過來。這是“閻羅工廠”撒出來的壓軸追殺者,最後一張王牌。
那些牽鬣狗的廠丁見到蒙麵小辮子的出現,立刻歡呼雀躍,興奮得不約而同地圍攏過去,猶如陷入困境垂死的人突然看到了救星。
“懸鴉哥,河岸已經搜索過,根據鬣狗的反應,那三個家夥應該到了河的對岸,藏到對麵丘陵後側。”光膀子的禿頂,低頭弓背,擺出一副鬣狗靠近雄獅時的偷肉姿態。看得出,這些廠丁很懼怕懸鴉,個個唯唯諾諾,仿佛等待神明的宣判。
“你們到這裏多久,有無發現可疑跡象?”懸鴉向前走了兩步,擺脫圍著他的廠丁,朝我潛伏的這片山頭來回觀察。
“大概有十分鍾,我第一個從夾道衝出,發現鬣狗們集中在河岸狂嚎,咬著他們扔下的一件衣服;這三個家夥的背影,正好消失在斜對岸那片棕樹林裏。”精瘦漢子積極答複,同時抬起胳膊,滿臉虔誠地指了指我剛鑽過來的棕樹林。
他們的講話聲很大,仿佛故意給別人聽到。“那怎麼不衝過河岸繼續追趕,搜索河岸的水草,是想捉鳥嗎?”懸鴉打趣兒的問。
精瘦漢子連忙搶白:“本想去追,可是……”說著,他故作諱言之色,朝光膀子的禿頂瞥了瞥。懸鴉沒有說話,沉思了片刻,對那個光膀子的禿頂打了個響指。那家夥像條剛挨過鞭子又被召喚的狗,內心惶恐又強顏堆笑地哈腰湊過去。
“鐵麵魔人死了,我見他躺在草地上,捂住咽喉很痛苦,於是用手裏的槍送了他一程。他生前是我的好朋友,現在去了黃泉,路上一定會寂寞……”
懸鴉話未說完,一把掐住禿頂的咽喉,屁股後麵閃出的右手,攥著一把鋥亮的牛耳尖刀,沒等其它人反映過來,禿頂已經圓眼大睜,破腹之痛令他周身緊縮,虛弱得佝僂。
這個不足一百七十公分的小個子,看似體型瘦削,殺人速度和力量卻出乎常人的預料。其它廠丁嚇得忙退後幾步,剛才那股親密的討好勁兒,早不見了蹤影。
“他殺了鐵麵魔人,你知道那家夥極度危險,所以不敢緊追,故意裝模作樣地在岸邊搜索。昔日對你訓練,就膩煩你這副滑頭嘴臉。”說著,把紮進禿頂腹部的尖刀,猛然擰了一下。鮮血順著進一步張大的傷口,嘩嘩地流了出來。
我趴在山頭看得心驚肉跳。現在我明白了,突然出現的這個矮瘦家夥,像極了傳聞中的八大殺手之一:“九命懸鴉”。聽名字就可以想到,用一條命去殺一個有九條命對手,有多麼困難和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