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莫始終不提我這次任務的具體內容,他仿佛是帶著我來非洲大草原流浪的,有好幾次我想問他,但欲言又止,因為那樣會迫使杜莫講假話。
“土豆燒牛肉的味道不錯吧?你今天可足足吃了兩大盆。”和杜莫說話,最終都要扯到吃的話題上。卡蒙婭為了招待好我們,特意跑去山溝的小集市買回來新鮮的牛肉和三文魚,我們若這麼吃下去,不出一周,杜莫的幹媽就得破產。
想給這位貧苦的種植園女工一點酬金,但我除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再無分文。杜莫自從吃完最後一塊兒巧克力,同樣也一貧如洗。想到這裏,我的心裏既感到歉疚,又感到憤懣。我現在的處境,竟淪落到了靠貧窮又好心的卡蒙婭施舍的地步,還能拿什麼去報答人家?隻能做個心無力的食客了。
“杜莫,這兩天我必須猛吃牛肉,補充消耗的肌肉纖維素,以把體氣保持到最佳狀態。你估計卡蒙婭的存款可以供我們吃多久?”我故意這麼說,想引誘杜莫透漏出後麵的計劃。
杜莫仰躺在竹床上,圓圓的肚子鼓起很高,他攤開粗壯的四肢,望著漫天星鬥發了好一會兒呆,才騰的坐起,說:“任務隻有傑森約迪和他的朋友知道,我前兩次帶來的殺手,剛到馬達加斯加島兩周,就夭折在行動中。所以,這一次要先帶你去毛裏求斯,從那裏坐船進入馬達加斯加島。”
我沉思了片刻,反複思索杜莫的話。從小型核潛艇上遊向海灘的一刻,我就有了初步盤算。這一路上,先用欲擒故縱的伎倆,不斷吊起杜莫的胃口,讓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對我產生好感,以便從他嘴裏盡可能多地獲得重要信息。我尤其關心三個女人在海魔號上是否安全。
留尼汪島屬於法國,我們悄悄地偷渡進來,非洲東部海岸的國家是很難提防的。毛裏求斯作為第二個跳板,看似南轅北轍,而實際上卻用意頗深。僅從交通上看,從這裏進入非洲大陸,既不用橫穿大荒漠,又能利用貿易繁忙的優良水路,魚目混珠,以最快速度靠近目的地。並且,一旦東窗事發,我們的影蹤又將在非洲大陸東岸的三個海島糾結成麻團。可以想象,當一群非洲黑人和一群法國白人在一起進入調查時,其默契程度會有多麼的糟糕。
“杜莫,我們至少該找到一條小船,若再抱著衝浪板橫跨毛裏求斯與留尼汪島之間的海峽,鯊魚對我們恐怕就不會像上次那樣仁慈了”
杜莫聽完我說的話,捂著胖肚子咯咯大笑起來。夜空繁星點點,若隱若現的光亮把他黑亮的臉膛與雪白的牙齒映得分外清晰。
“噢哈哈哈,一想到你昨夜攀爬大樹的樣子,簡直太像一隻大螳螂了,長臂猿都賽不過你的矯捷。喔哈哈哈……”我很奇怪,杜莫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但我又想到,他當時一定在很仔細地觀察我,即使四周一片漆黑。
潛在的直覺在不斷地提醒我,這個黑胖的家夥兒,可能一直在留意我的身手。每次臨險,他表現出來的笨拙和粗心,極可能是一種煙幕,想故意麻痹我。在內心深處,我時刻都在提醒自己,在我完成任務之後,這個人很可能會對我下手。殺殺手的殺手,才是最陰險可怕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