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傭兵營地的時候,我們不被當作人來訓練,收編一千多名新兵,訓練到最後能活下來的不足八十個人。尤其是狙擊手,眼睛集訓中,出現瞎盲的例子比比皆是。
可這會兒,到了關鍵時刻,這種殘酷的視力集訓,卻是獵殺敵人保全自己的得力技能。我把眼球斜成一定角度,側視密林中奔跑的敵人,好比天空的老鷹發現草地上疾走的青蛇,一旦鎖定其形狀、速度、差異微小的顏色,休想再在眼皮下溜走。
那個懷抱巴特雷的海盜狙擊手,越過濃綠的矮叢之後,又在茂盛的大樹冠下奔跑一段時間,直至離牽魂掉落步槍的那棵高樹隻有一百米,他才蹲靠在一棵粗大的樹幹後麵,一邊稍作休息,一邊不知掏出什麼東西,在手上鼓搗起來。
我手上的巴特雷狙擊步槍,早如一隻攝魂幽靈的爪子,將瞄準鏡窺望在那個閃露出半隻肩膀的家夥。此刻射擊比較冒險,對方由於揮動著手臂,導致身體不斷起伏,若隱若現的目標,很容易挑逗狙擊手大意射擊。
沒一會兒工夫,那個像隻猩猩在肚皮上找虱子吃的家夥,突然翻趴在地上,頭頂前麵擺著一個剛做好的偽裝網。當初縫製狼皮時,我也曾給蘆雅、伊涼每人製作了一個,不過,遠沒鏡孔中這個家夥使用的專業。
海盜狙擊手隨身攜帶了偽裝網的骨架,那東西多由細鐵絲織成,敵人剛才蹲在樹幹後麵,正是拔下和附近顏色一樣的蒿草,插補滿偽裝網,再利用其遮擋住身體,爬過空曠的草地,接近那棵大樹。
與其說這個家夥謹慎到杯弓蛇影,不如說他專業到爐火純青。那片一米多高的翠色蒿草,中間正好直立著一棵高樹,他沒有冒失的奔到孤立的大樹下,而選擇依靠偽裝網匍匐到樹下。若不是我緊盯他一路奔跑至此,想發現這麼狡猾的家夥太困難了。
狙擊準鏡上麵,顯示目標的距離為一千六百米,這不同於射殺鬼猴或侏儒野人,一槍打不中還可打第二槍,現在麵對的敵人,可不是拿著吹杆兒和小短弓之類的武器還擊。
T型準線一直校對在那個掛滿綠布條的海盜狙擊手腰上,假如我現在扣動扳機,隻能看到射出的子彈鑽進草叢,至於打進敵人身體的哪個部位,能否命中要害,都成了不確定因素。
萬一敵人詐死,或者受了點輕傷,仍具備還擊能力的話,對我便是致命的失誤。我靜靜的呼吸,眼睛緊緊貼在狙擊鏡上麵,我必須一槍結果這家夥的性命,眼前的局麵,每多打出一顆子彈,暴露自己的風險便會像震級增大一倍。
遮擋敵人身體的偽裝網,邊沿支楞起許多細長柔軟的蒿草,每當山風拂過,它便隨著四周草地上的植物一齊起舞,絲毫看不出異類。
我的伏擊位置,在敵人兩點半的方向,從這裏窺望,那扇遮住海盜狙擊手頭部的偽裝網,更像一個鍋蓋形的對空雷達,時而動一下,時而停一下,緩緩朝前推進,朝那個高樹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