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雅急忙弓下裹在雨衣裏的細長身子,用笊籬似的捕網扣食人魚。我則一手舉棍兒,一手挺著阿卡步槍,堤防鱷魚的靠近。
四麵黏粘著水珠的滌綸紗網,掛著不少細碎鱗片,但卻完好無損,將每條筏麵上亂蹦的家夥,都牢牢圍困其中。
原始生態的大河,除了食物鏈條的輪回,沒受一點人類化工的破壞。食人魚嚴重破壞生物鏈,它們的繁殖速度,應該由鱷魚和狗仔鯨的捕食控製。眼前僅一千平方的水麵,能瞬間雲集五百條至千條食人魚。可想而知,到岸邊遊泳的人,無疑會成為一副墜入泥漿的骨架。
我和蘆雅,隻要掉不進水裏,就跟在魚池捕撈一樣,抓五六百條並不困難。甲板上的伊涼,又看到我的手勢,忙抽動木筏回來。三張大盆,五個木桶,兩口大鍋,裏麵魚頭攢動。
剛才還生活在廣闊大河裏的凶猛野魚,此刻像一群群押解的囚犯,服服帖帖的簇擁在容器中。偶爾還有那麼三兩條,唰啦抖動下肉紅色尾巴,試圖鑽透盆底,遊回自由的大河。可自由,不再屬於它們。
蘆雅抱著阿卡步槍,穿著像雨中的小童工。這丫頭不住低頭,興奮而滿意的瞅瞅盆裏,又望望桶裏。兩百多條肥碩的食人魚,都是她親手用笊籬網兜扣進容器的。
光線暗了好多,讓人覺得雨也下大了些。伊涼和池春等人,係下繩子,把五桶食人魚全部提了上去。盆子不方便拉拽,我便用笊籬網兜,將裏麵的魚倒換進木桶。
這群食人魚,體積不及成年鱷魚的一隻爪子,但凶悍的相貌,毫不遜色。魚嘴下麵,有片不規則的橘紅,乍看去像餐食人肉的鬼猴,突然扭過臉,吃得下巴和胸毛上全是鮮血。
我並沒爬上甲板,狗頭雕的屍塊還卡在木筏邊緣,鱷魚隨時都可能探出醜陋猙獰的大腦袋,偷襲毫無防備而站立的人。
所以,萬萬不可大意,不能讓蘆雅一個人留在木筏。池春她們頂著油布,把鮮活的食人魚倒進注滿水的皮筏,又匆忙送回那些盛魚的容器。
我再用鉤杆兒捅一下大船,木筏開始朝另一側岸邊靠近,我想那裏的食人魚,一會兒也能捕撈二三百條。這些原生態的魚類,隻知道在食物鏈條上保持警惕,很惰性於人類陷阱的捕捉。
它們好比火車站裏走出的異地民工,隻知道堤防小偷,卻對假意介紹工作的人犯子毫不戒備。堅硬的金屬鐵絲,戰勝了它們賴以生存的牙齒,深藏的紗網,罩走了它們的自由。而人類需付出的,僅僅是膽量和陰謀。
又過半個小時,從河岸的這側,竟捕捉到三百多條。這些食人魚看起來個頭兒更大,長得更富態,想必鱷魚巢穴多不在這邊。
我和蘆雅回來時,木筏一碰觸到鐵鏈,天色便黑的隻看清五指輪廓。
第二次捕撈的魚,全部提上甲板後,我先綁牢蘆雅的腰,叫上麵的女人們拽她到半空,自己再迅速攀上甲板,再伸出一隻孔武有力的大手,將這個懸在半空中的小丫頭,一下提回到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