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圍困在大河中央(2 / 2)

我說話的時候,並沒有望著她倆中的任何一人,而是目光冷酷地望著上遊那些傾斜的大樹。

“大概有四百米距離。”伊涼認真且試探著說。我自己目測了一會兒,轉頭看還未開口的蘆雅。“五百米,哦不,四百米。”這個小丫頭聽到伊涼的答案後,對自己的直覺沒了自信。

“哢嚓。”我手中握著的棍條,猛地打在蘆雅左臉旁的護欄上。震碎的木屑,有些掉進湍急的河水裏,有些迸射到她長長的發梢上。

蘆雅急忙空出一隻抱槍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伊涼也嚇得渾身一哆嗦,以為蘆雅要被我抽打一頓了,接著會哇的一聲哭喊起來。

我盯著嚇呆的小丫頭,手裏的斷木棍還橫在欄沿上。她唯唯諾諾地分開指縫,用半隻眼睛偷看我,帶著沒有感覺到疼痛的驚慌,等我說話。

“敵人的子彈,遠比我手裏的棍子精準,以後我打你,不許再這麼緊張,更不可以閉眼,手不是用來麻痹自己的,而是要用來製止攻擊,扼殺敵人。”

蘆雅的大眼睛裏布滿淚花,她此刻已完全意識到,此刻進行的並不是遊戲,追求“有趣兒”這個概念,早不合時宜了。伊涼也嚇得不敢自由呼吸。

“我知道你們還小,又是嬌弱的女孩,但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永遠保護你們,你們必須學會一種重要的東西。”蘆雅噙著眼淚,委屈地點著頭,不敢再說什麼了。“從今天起,急訓開始,無論發生什麼,或者來自身外的任何挑逗,你倆都不許高興,不許緊張,要始終保持沉默,像冰一樣冷,像冰一樣靜。”

兩個女孩還是點頭,她們隻知道這是訓練,不知道現在這些要求和未來的射擊殺人有什麼實際聯係,當然,也不完全懂得我這麼做的用意。

目前,隻有我自己深知。離開原來的洞穴,住在這艘有著堅硬外殼的大船上,再不必擔心巨熊和豹群了。因此,從表麵上看,我們的生存確有了很大轉機。但實際上,危險係數正在悄悄地上升。

因為,我們已經不可避免地插入了深層的生物鏈。假如我現在把眼前分析的困境講述出來,女人們怕是要嚇得吃不下飯。

想要逃避海魔號,首先需要桅杆和充足的食物,至於憑借運氣在良好的夜空下悄悄逃離島嶼,更不可能以我們的意誌為轉移。

從對岸森林的邊緣,撿回一隻獵中的狐猴都險些喪命,很顯然,這裏的食物鏈條極端緊湊。而我們的大船拋錨在河流中央,縱使有百米長的甲板,可以在上麵來回散步,或呼吸新鮮空氣,卻是一種極其有限的自由。要知道,我們實際上已被困在大河中央的甲板上,猶如馬戲團的野獸困在籠子裏。

我們需要食物,需要木材,需要時間,這些用來活命的重要東西,雖然就在我們四周,看得見打得到,卻取不回來。好比小孩子麵對一堆糖果,每伸手想拿一顆時,便有一把鋒利的樸刀砍下來;倘若小孩子不要命地用一條胳膊去嚐試,去激進地冒險,後果可想而知。

現在,我必須伏在生物鏈上爭取時間,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利用極短的時間培養出兩名狙擊槍射手,以形成自我保護和反擊的力量,直到取得足夠的“生命糖果”,逃離這淪陷性命的生死沼澤。

沒人知道,我深淵般陰暗的內心世界,一直有一雙向上攀爬的血手。“你的真身浸泡在北冥的瑤池,那裏有十二隻鯤鵬守護,它是一個兩麵體,有多少善良就有多少邪惡。”這是在泰國時,一位占卜童子替我占卜時講的。

宗教是一種信仰,也是我逃避內心痛苦的一個世界,但是個那混沌的忘世,並不適合我。所以,直到現在,我仍參不透占卜童子這句話,至於北冥和鯤鵬,隻在古老而神奇的中國傳說裏。

我的心靈也有一雙眼睛,可它浸泡在無邊的黑暗與迷惘中,我靠僅有的一絲縫隙呼出痛苦,讓那雙攀爬的血手不至墜落。一旦哪天我肉身消亡,伊涼和蘆雅便是我播下的火種,能否燎原我不知道,但女人們生存下去的希望不會泯滅。

同時,我的意誌和精神會得到傳承和繼續,就像我千辛萬苦爬出地獄,隻為高喊一聲自由,哪怕重新墜回深淵,我心裏也了無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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