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平易又溫和的語氣和簡單的兩個字已經持續了幾天,聽多了也就沒什麼特別感覺,秦觀關手機之前隻是覺得挺安心,可以睡過去了。
他和丘陽的聯絡如此頻密,工作室裏24小時都熊熊燃燒著八卦之魂的姑娘漢子們都坐不住了:“秦哥,你最近怎麼那麼多電話要打啊?”
另一人立刻接上:“而且邊說還邊笑。”
“也不僅僅是笑,還會罵人呢。”時刻掌握boss情緒一手資料的秘書妹子緊跟著補充。
攥著行程單的秦觀:“……你們不想去了是吧?”
眾人立刻噤聲。
boss要飛去巴黎參加黑鎖鏈獎,工作室裏的人額外獲得了一次簡短假期,秦觀自己掏錢組織了公費旅行。說完該說的事情,準備離開的時候有人笑著問他:“秦哥,你是談戀愛了嗎?”
秦觀說沒有。在開車往機場去的時候他在想原來這樣就會被人看作戀愛麼?
沒有更親昵的舉動,沒有更深入的了解,更別提共同樂趣、愛好,或者知心知意的片刻凝視。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什時候、什麼言語中流露出了某種類似戀愛的心緒,但他知道丘陽和自己的關係不會是戀愛。
在機場候機的時候丘陽又打來了電話,叮囑他注意這個注意那個,他原本聽得挺開心,後來想到工作室眾人的誤會,立刻又繃緊了臉,臉色陰晴不定,自己都覺得累。好不容易掛了電話,陸晃又涎皮賴臉地滾過來問了他一遍。秦觀莫名其妙地覺得煩。
“不談!”他吼道。
兩日之後的午夜,丘陽結束了一天的拍攝工作,剛回到家就接到了秦觀的電話。
“手機不是要交出去?”丘陽倒了杯水,很悠然地問。
秦觀有氣沒力地在另一頭回答:我被趕出來了。
丘陽:“……?”
和他正通著電話的秦觀坐在走廊盡頭的窗台上。身後夜色深沉,星光似鑽。走廊的另一個盡頭是緊閉的沉重木門,他剛剛就是從裏麵被人請了出來。
會場裏有馮越廣,有陸晃,有譚遼,他們都是和丘玥有千絲萬縷關係的人。而丘玥的親弟弟卻未能在場。秦觀坐在場中,看著周圍或大笑或緊張的麵孔,有些不忍。
可惜在他開啟別在領帶夾上的微型攝像頭時,輕微的警報聲響了起來。譚遼和馮越廣等人茫然四顧,然後看到身材高大表情嚴肅的安保人員站在了秦觀身邊。
丘陽笑得手裏的水幾乎全灑了。
秦觀:“我是為了給你拍實況才被趕出來的,你還笑?”
丘陽:“好好好。——噗。”
秦觀把電話掛了。
丘陽擦幹了被自己潑濕的地麵。他邊擦邊意識到,秦觀不是一時興起才把攝像頭帶進去的。在黑鎖鏈獎的請柬上清楚寫明不允許任何攝錄設備進入,而秦觀自己參加過的類似典禮也不少,這些關乎禮儀和素養的部分,他不可能是無知的。丘陽的行程一向很滿,所以在黑鎖鏈獎寄來請柬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出席了,在跟秦觀打電話的時候他也無意提及“看不到我哥的遺作拿獎挺遺憾”之類的話。
無心說出的話被人惦記著,甚至被人笨拙地試圖實現著——丘陽很難不被這別扭的人偶爾表現出來的柔軟和善意感動。
他又撥了回去。
良久之後秦觀才接通,語氣十分不耐煩:“有什麼事?別妨礙我勾搭藍眼睛小帥哥。”
丘陽認認真真地說:“謝謝你。”
秦觀頓了一會兒,開口回應:“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嘖嘖,我可是在歐羅巴的大地上把臉都丟盡了。”
“那要怎麼答謝?請吃飯?邀請你幫我的新片寫歌?還是……”
秦觀心道這些方式真是俗,太俗了。他抬眼看到西裝筆挺的金發男人從麵前走過,盯著別人的背影和屁股看得入神,隨口應道:“以身相許。”
剛說完他就笑了。這種台詞太爛太俗。兩人都沉默下來,他剛想說“你就請我吃頓飯吧”,丘陽思忖片刻後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