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功力不足。”陸晃坦然承認,“及時投入和及時‘抽’離也是演員的基本職業‘操’守。”
平靜下來的陸晃默默抱著樓小衡窩在沙發裏翻劇本。樓小衡心裏有些不太安寧。他說不上為什麼,也許是因為那天看到了《野狗之‘門’》的劇本內容之後受到的震撼太大。
木木重寫的《野狗之‘門’》劇本和丘玥當時拍攝的那一份已經有了很多不同。
早在拿出《剃頭草》劇本時就讓業界驚訝的嫻靜小姑娘內裏卻是一片漠漠大洋:她寫的劇本總是從平淡無奇的場景入手,線索和懸念充斥在數量繁雜的細節裏,在最後拋出一個令人絕望的結局。對木木來說,《大唐君華》已經是她最市場化的努力,縱使這樣,結局杜蘅和馮修文一生一死的結局還是讓投資商們心有餘悸。
以前的《野狗之‘門’》說的是由野狗傳播病毒、將人類滅絕的故事,新的《野狗之‘門’》說的卻是由野狗傳播病毒,將人變為狗的故事。
在劇本成稿的時候木木和譚遼爭吵過很多次,譚遼堅決否定這個和原劇本大相徑庭的故事,木木卻說譚遼不理解丘玥作品裏傳達的東西。
“百分之九十九的絕望和百分之一的希望,這才是丘玥一直在表達的東西。希望不是少了而是更加珍貴了你懂嗎?”
“你……”說到這裏譚遼往往會狠狠拍桌,“我拒絕接受這個劇本!”
“我拒絕接受你的拒絕。”木木像護崽的母‘雞’,堅決不肯修改。
後來不知譚遼接受了木木的什麼說法,居然通過了這個劇本。故事依舊從野狗身上攜帶的病毒開始:主角雖然被咬,但身體無端有了免疫力,眼看越來越多的人被病毒感染、痛苦死去,在政fu的懇求下他走進了研究院,同意他們以他為研究樣本去製作血清。血清順利研究出來了,大部分人得以痊愈,剩下小部分因依舊攜帶病毒而無法恢複正常的人類被歸為“犬”,由滅犬隊負責剿滅。
樓小衡從陸晃手裏看到的最終結局不再是世界上僅剩一人的悲愴,而是被病毒反噬、最終也受到感染的主角四肢著地在暗巷裏扒拉著垃圾,抬頭看到滅犬隊黑‘洞’‘洞’的槍口。
——“嘿,我殺了一條狗。”開槍的人這樣說。
他們並不知道,被子彈擊穿頭顱的男人用自己的生存希望和尊嚴試驗出了殺滅病毒的疫苗。他的血清拯救了世界,自己卻被世界遺棄了。
樓小衡看得渾身發涼。這是一個幾乎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故事,充滿的隻是權力傾軋、*堆疊、人‘性’角逐。但他又理解木木所說的“百分之一的希望”是什麼意思:被遺棄了的主角爬著離開研究院山坡的時候,從研究員大‘門’前新開墾的小徑上走來一群年輕的新研究員。他們將繼續在這裏研究更複雜和莫測的病毒,懷著簡單炙熱的‘激’情,並不知道山坡的另一麵正移動著一個怎樣不堪的軀體。
坦白講,樓小衡不喜歡這個故事,卻又不由自主地被它吸引,想看它能在馮越廣手裏變成什麼樣的成片。
但現在陸晃的‘精’神狀態讓他有些不安:“老板,多想想我。”
陸晃親親他頭發,沒說話。
兩人溫存了一陣,陸晃問他:“野狗的開機儀式你去玩兒麼?”
“去不了……”樓小衡一想起這件事就皺眉頭,“那天正好是《九寸針》的最後一場宣傳。”
《九寸針》開局良好,憑著丘陽強大的粉絲號召力和原著的死粉,一開播就把《大唐君華》首播的記錄給刷新了。隨後的幾天裏兩部電視劇的收視率你追我趕,咬得很死。
陸晃太忙,沒能追看,一般是閑的時候就攢下來一口氣看完已播放的劇集。看了之後總要給樓小衡‘交’流一下“騎馬姿勢太醜”“這一段還不錯”“你腰沒那麼細吧”之類的感想,有時還會提點他幾句。到現在樓小衡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聽陸晃點評自己前幾天在劇裏的表現,是褒是貶都無所謂了。
“最後一場宣傳在廣州,我趕不回來了。”樓小衡有些懊惱:這畢竟是陸晃重返娛樂圈之後第一部擔任主演的電影,他是真的很想去……分他們的燒豬的。
陸晃‘揉’他腦袋:“沒關係,晚上回來麼?來劇組一起吃飯。”
樓小衡立刻答應,然後陸晃順手把開機儀式的流程表給他看,自己拿起《親愛的你》的劇本又研究起來。
流程表很簡單,跟樓小衡從《撫天》裏了解到的過程差不多。他漫不經心把那張紙翻過來,才看了兩行就愣了。
擦擦擦。
他忘記了,秦觀是音樂監製。現在他的名字赫然和陸晃一起出現在“參與人員”名單的第一行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