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尼拉距離赤道非常近,在每日清晨涼爽的晨風過後,便是令人難以忍受的炎熱。
大家夥也終於意識到,老天爺真的會改造人類,在這種環境下生長的人種,真的是勤快不起來的。
你剛有點勁頭,太陽一曬就要沒有了。
即便是也在海邊兒,獲得的也是令人大汗淋漓的熱風。
等到正午時分,整個天空、海洋、陸地,仿佛成為了人間煉獄,根本無法外出,隻能在室內的陰涼處,與風扇為伍,緩解下痛苦。
隻有到了黃昏的時候,天陽才會稍稍放棄他那肆虐的熾熱,給人家放出些許涼爽。
對於西班牙人來說,他們最心愛的鬥牛運動,也隻有在黃昏才能舉行。
“聽說最近那些明人又開始蠢蠢欲動了。”夫人有些不悅的對身邊兒的女伴說道,同時她探出了一個眼神,他感應到不遠處有人正在看著她。
當他看過去時,一個身材壯碩的日耳曼青年正在看著他,那雙藍寶石一樣的眼睛,讓她不由自主的感覺到心髒的熾熱。
不由自主的用絲綢扇子遮住連,給了一個曖昧的微笑。
他的女伴是個船長的女人,聽到夫人開口,說道:“真的是令人遺憾,我還記得上一次給明人教訓的日子,河裏到處都是腐爛的屍體,連城市周邊兒的魚兒,都沒有人敢吃了。”
他貌似嫌棄的遮掩住口鼻,同時揣測夫人透漏出來的信息,因為眼前這個貴婦人,是檢審庭庭長的妻子,而且還在自己丈夫的船上投了大筆的錢。
“這有什麼遺憾!”夫人開口說道:“如果不是在遠東地區,沒有合適的工匠,整個遠東,絕對不會有一個活著的明人。”
“那是自然,聖母保佑,那些明人就像是偷香蕉的猴子,總是在人不經意見,偷取大量的財富,讓人防不勝防。”船長夫人說道:“上次教育他們之後,聽說王室獲取了巨額的財富。”
豈止是皇室獲取了巨額財富,督軍府的收入也非常不菲。
“不過我覺得如果能夠掙太平錢,還是太平一點好。”船長夫人說道:“不過,若是實在沒有辦法回避,我們隻能多囤積些貨物了。”
“可以讓您的先生將兩條船都塞滿了。”庭長夫人低聲道。
這是一個發財的好機會。雖然庭長本人不能調動軍隊,但並不妨礙煽動土著人對華商發動劫掠。事實上每次屠華,這些土人都是西班牙人的先鋒軍,而且在物資收集上頗有天賦。
在這位庭長看來,如果真的引發了明國的憤怒,也完全可以將罪過推到土人頭上,讓明國的軍隊與土人去講道理。
……
“陛下!錦衣衛的紅盒急報。”程貴妃一路衝到皇帝陛下的床帳之外,方才停下腳步,捧著許久沒有出現過的一級戰報。
徐梁在睡夢中聽到了程貴妃的聲音,但並不真切。距離那個枕戈以待的時光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以至於他以為自己的有生之年都不會被這種緊急軍情所打擾睡眠。
“什麼事?”徐梁帶著半夢半醒的沙啞,以意誌力強迫自己坐了起來,輕輕拍臉,清醒頭腦。
他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因為程貴妃是不可能知道一級戰報的內容,這是隻有皇帝才能親啟的緊急文書。
國家製度並沒有因為趨於安定而有所削弱,反而越發嚴苛了。
程貴妃雙手奉上紅盒,侍立一旁。
徐梁檢查了封泥,打開盒子,取出靜靜躺在裏麵的信紙,展開閱讀:
“急報,錦衣衛查知西班牙人預謀於明年三月間血洗呂宋華人。”
還有半年的時間,以如今這個時代的技術水準,真要準備一場大規模的戰爭還是顯得過於倉促。
而且西班牙人選擇在三月份動手,無疑考慮到了南風起,不利於大明艦隊南下。
在皇後眼中,還有半年光陰的事,有必要大半夜將皇帝從床上叫起來麼?
錦衣衛那邊固然積極,可到了京師隨便哪個衙署擱個兩三天,這積極掙出來的光陰可就沒了。
然而她卻還是低估了皇帝陛下給屬下灌輸的精神力量,以及皇帝本人的自律。
徐梁得到戰報之後,並沒有回床上再睡,直接披衣而起,提前開始了一整天的工作。
他知道錦衣衛並非單純為了搶時間才用一級戰報,而是為了確保這個消息的保密程度。
隻有這個消息切實得到了保密,皇帝才有更大的利用餘地。
比如:做好軍事準備,等呂宋島發生屠華慘劇之後再表示“震驚”,派兵清剿。如此能夠最大程度獲得“大義”,不會為國內的雜音所影響。而且也可以借此對馬尼拉的西班牙人進行嚴酷的懲罰,在國際交往中占據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