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貴妃在關心交趾戰事的時候曾經下功夫讀了許多南洋諸藩的書籍,知道三佛齊也是經曆了唐宋的古國,曆來修貢不絕。如今隻因為幾棵樹。
大明天子一句話,這個古國便再難有自己的祭祀,想想真是有些……小激動呢!
“其地以交趾布政司兼領,土流並用。”徐梁道:“但橡膠樹必須種活!從明年開始,橡膠樹存量與割膠量,計入交趾布政司考成範圍。”
程貴妃不由同情遠在西南的交趾布政司諸公,他們還沒見到橡膠樹,就已經被緊緊拴在上麵了。
不過吏部大概會更加鬱悶,因為但凡這種持續性開采的廠園,他們都得每年派人去核查。那可是三佛齊啊!
徐梁微笑道:“永王這回算是立了大功。”
此時是徐梁治國七年的九月,永王已經返回了亞洲,正在永明城進行休整,等待海風,尤其是要總結這次航海繪製的海圖。申請朝廷在幾個適宜定居點進行墾荒移民,修建船廠,作為東行的重要補給據點。
當北京的聖旨傳到東瀛之後,永王更是歸心似箭。
自己渾渾噩噩了那麼多年,竟然也做了一件皇帝陛下認可的事情。
對於年輕人來說,被人認可是非常重要的。
這比什麼封疆,什麼爵位,都要鼓舞人心。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看不起的“土特產”在皇帝眼中十分重要,甚至直接給這種樹起了一個名字:橡膠樹。
九月二十一,北風終於來了。永王的船隊在北海艦隊的護送之下。
駛往西南。其中載著橡膠樹的那艘大船過了東瀛之後徑直南下,在台海艦隊的保護下前往南洋。永王船隊的其他船隻,則轉折北上,前往天津港。
永王在長達三年的旅途中,已經從一個青澀小夥子成長為果斷堅毅的老船長。
此刻,他站在船樓。眺望海平線處隱隱露出的黑點,那是大陸的標記,是故鄉的身影。他深吸了一口家鄉的海風,感受著不同於北太平洋的氣息。
“王爺,前麵是船隊!”了望手傳來消息。
永王端起千裏鏡仔細觀察。方才發現自己以為的陸地果然是一排戰船。
“上風口靠過去。”永王道。
他的指令很快就得到了貫徹,船隊徐徐轉彎,以搶占上風的姿態駛向那支來曆不明的船隊。
大海另一頭的船隊也發現了荊王船隊的動向,艦長看得心頭發寒,連忙傳令道:“速速派出聯絡船!讓永王殿下降帆恭候聖駕。我艦隊轉向,搶占上風!”
艦長沒有語無倫次,大明皇帝徐梁就正乘坐在這艘戰艦上,左手邊是帝國軍事大學教授王恬中校,右手邊是六歲皇次子。
“陛下,前方有支艦隊,從規模上看應該是永王船隊。微臣已經命人前往聯絡核實。”東海艦隊總兵官施琅上前稟報道。
“可。”徐梁點了點頭。
這回他可不是心血來潮要出海遊玩,而是要發出一個明顯的信號:日後大明將從陸地走向海洋。征服海洋的人,也將成為名載史冊的英雄。
在這艘東海艦隊旗艦的船艙裏,還有徐梁為永王準備的嘉獎:移藩美洲西海岸的舊金山——當然,這個名字將被改成永王府府。
從原時空的阿拉斯加到南下加利福尼亞半島的廣袤區域,都將歸屬於美洲都指揮使司管轄。
永王則將是美洲都司的首任指揮使,以及北美艦隊總兵官。
現在正在下令搶占上風的永王對皇帝的決定渾然無知,他隻知道在海上不能落入下風,否則屍骨無存。
相比太平洋上的狂風暴雨,真正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卻是西班牙海盜的偷襲,從第一次遭遇損失了三條船之後,他就養成了時時占據上風的習慣。
“殿下!”侍衛衝到永王麵前:“對麵是東海艦隊,他們讓我們降帆候命……”
“東海艦隊可以命令親王麼?”永王有些不悅。
“從法理上來說,”那侍衛回憶了一下自己的受訓內容,“是可以的。各艦隊在其治海洋麵代表皇帝陛下。”
永王有些鬱悶,正待祭出皇帝欽賜的金龍旗,隻聽那侍衛又道:“而且傳令船說,皇帝陛下就在東海艦隊旗艦上。”
“你個傻貨!還不去降帆!”永王大聲道。
在船上不可能有溫文爾雅這回事。大海大洋在開闊人的心胸同時,也將溫柔和文雅吹磨殆盡。這裏不是文人雅士的後花園,而是鬥士們的廝殺場。
兩支船隊相接之後,永王從小船登上了東海艦隊旗艦,琉球號。
“拜見陛下。”永王上了船,在甲板上見到了身穿藍色便服的徐梁。
“永王立功於異域,朕心甚慰。來,坐。”徐梁笑道:“永王,美洲風光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