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漢人的球戲,皮子做的球。”圖魯拜琥自作聰明道。
“我不去,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在帳裏抄經。”葛爾丹身穿喇嘛服飾,微微垂頭。
圖魯拜琥不知道該怎麼跟這個孩子解釋。
蒙古人從來就不是以解釋而著名的民族。
“不去也得去!”圖魯拜琥釋放出自己大汗的威壓,拿出父執輩的姿態:“有的是時候給你抄經,但你今天必須去看足球!”
雖然葛爾丹已經有了幼虎之姿,但年齡上的差距讓他還是有所畏縮。
終於,滿懷著一心的不情願,葛爾丹還是換上了自己最好的僧袍,跟在圖魯拜琥身後去了球場。
球賽還沒有開始,球場上卻已經沸反盈天。作為罕有的娛樂活動,附近的老百姓甚至從百裏之外趕過來。
各種小商小販在人群中穿梭,叫賣形形色色的商品,羊肉串的香味彌漫在空中,就如一場盛大的集市。
葛爾丹這輩子見過的人加起來也沒有此刻所見的人多,瞪大了眼睛,驚詫得嘴也合不攏。
圖魯拜琥也是越走越激動,這得是多麼富饒的地方才能有如此之多的人!如此之多的商旅!如此之多的商貨!
果然不愧是東土大唐舊地,曾經天可汗的領地。
“固始汗,葛爾丹喇嘛,請這邊走。”負責迎接的明軍軍官矜持有禮地招待道。
明軍並不承認圖魯拜琥的汗位,但也不能即刻否認他的汗位,所以一方麵在稱呼上遵從其本俗,在接待規格上卻沒有給予外藩汗王的待遇。這對於明
人而言是經權之變,對於圖魯拜琥而言……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其中的糾結,因為在他看來,明軍的招待已經是十分給他顏麵了。
“我們家將軍貴賓間恭候二位。”那軍官客氣說道。
圖魯拜琥更加得意,就連大明的將軍都要恭候他這位汗王,可見自己的地位。這種錯覺直到他進了貴賓間才打消,因為高燕和黨守素並作上座,見他與葛爾丹進來,連起身客套的意思都沒有。
唯一讓他欣慰的是兩位將軍滿臉笑容地請他入座。
此時球賽還沒有開始,場上正在表演軍舞。這種舞蹈熱情奔放,又有陽剛雄壯之氣,的確很適合作為球賽的熱場活動。
“今日是我近衛軍與隴軍的比賽,還請固始汗與喇嘛做個見證,無論誰輸誰贏,二位可都要賞光。”高燕心中甚是愉快,揚聲笑道。
隴軍的將軍們,就等著球場上揚眉吐氣,連聲附和,巴不得球賽早些開始。
“球賽什麼時候開始?”葛爾丹有些不耐煩問道。他終究還是年紀太小,不知道皮裏春秋的奧妙。
“午時正。”高燕絲毫沒有被這孩子壞了興致,一邊回答,一邊擦拭著自己的千裏鏡。
葛爾丹在修習沙門法,但對於軍事一向頗有興趣,時常摩弄槍棒。
如果說明軍請他觀禮閱兵,他肯定會十分興奮。但請他看球,他就不知所以了。球賽即將開始的時候,葛爾丹已經打起了無趣無聊地哈欠。
等到午時正,開場哨聲響起,這個十來歲的孩童就像是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整個人都差點彈跳起來。
這場麵,真是玩球麼?
隻見兩隊人馬列陣擺開,南麵一隊身著青色藤甲,北麵一隊身穿土色藤甲,站在第一排的都是身材高大的壯碩軍漢,隻等哨聲一響,雙方便衝上前去,兩兩相撞,似乎恨不得撞死對方。
在球場中心,兩隊之間,一枚豎起的大棗核孤零零立著,也不知道派什麼用處。
葛爾丹隻看這些人對撞就看呆了,渾然忘記詢問。不過電光火石之間,在壯漢們撞到一起的刹那,原本在第二排的人也衝了上去。不過他們卻不是為了撞在一起摔打,而是衝著棗核而去。
“搶到了!是我軍!”高燕突然騰身而起,高呼一聲。南麵看台上也是呼聲一片,齊刷刷站起來的近衛一軍將士如同波浪,翻騰不已。
葛爾丹隻是一分神,場上形勢已經有了變化。足球被青甲戰士搶到手中,附近的對手紛紛朝他湧去。身穿土色藤甲的一個壯漢從五步開外便騰身而起,朝他撲了過去,就如撲食的猛虎。
孰料他身後原本扭打一起的壯漢反應也是極快,竟然及時扯住了土色藤甲的鞓帶,撲上去將他壓在地上。
——這是打架還是球戲!太刺激了!
葛爾丹看得小臉蛋紅撲撲的,額頭微微冒汗。
“傳球!傳球!”高燕雙手圍起放在嘴邊,高聲喊道。
也不知道球場上是否聽到了,那個搶到球的青甲戰士又朝前跑出三五步,眼看就要被身後的對手追上了,反手一勾。將足球穩穩地拋向了自己的隊友。
原本站在第三排的跑手早就準備好了接球,攬到球後撒腿便跑。果然不愧跑手之稱,從對方的間隙中穿過,拉出一道青色的身影。
“攔住!攔住!”隴軍的軍長也站起身。高聲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