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漁民的任務就是緊盯著正在遊泳的皇帝，一旦有事就跳入水中救駕——當然，他們至今都沒有等到機會。
麵對皇長子以生命為他們創造的機會，這些沒有資格證的救生員紛紛就要下水，卻被個威嚴的聲音喝止。
“不需要你們管他！”徐梁直立在水中，水線隻在腹部，可見水性之好。
皇後幾乎要哭出來了。
皇長子還在撲騰，拍起大量水花。
徐梁知道真正溺水的人其實是呆滯地浮在水中，口鼻甚至可能留在水外，十分安詳。
像兒子這樣還有力氣撲騰的，並不需要太過操心。
他好整以暇地潛入水中，從兒子身後托起腰臀，將兒子送出水麵。
皇長子的腦袋剛露出水麵，吐出了嗆在氣管裏殘水，一把抱住父親的脖子，哇哇大哭起來。
“快，快吸一口氣。”徐梁叫道。
皇長子不明所以，眼中帶淚，卻還是鼓足力氣深吸一口空氣。不等他將這口空氣蓄在肺裏，身為皇帝的老爹臉上帶著微笑，一個魚躍紮入水中。
徐梁喜歡在深水池遊泳，前世最喜歡五米深的跳水池。
因為這個時代蓄水實在是個問題，既要保證水質幹淨，又要裝滿這麼大的池子，鋪設管道工程又太過浩大，隻能以三米池將就一下了。
皇後朱微婥看到丈夫帶著兒子紮入水中，幾乎嚇得暈了過去。
這要是有個好歹，算是意外還是謀殺？就算你對兒子不滿意，廢了也就罷了，有必要親手溺死麼！
“陛下！出來啊！”皇後朱
微婥站在池邊，滿頭發飾震動，幾乎跳了起來。
周圍侍從從未見過皇後如此失態，各個如同木樁一般不敢動彈。
無論是水裏的那位，還是池邊的這位，動動指頭就能碾死他們。
徐梁終於從泳池中間冒了出來，臉上帶著笑意。
皇長子又嗆了一口水，邊咳嗽邊哭，喊著要上岸。
“快扔羊皮包啊！”皇後急道。
在橡膠樹還長在南美時代，救生用具取材很窄，比較常見的就是葫蘆和充氣羊皮。數張整羊皮充氣之後還能編成筏子，
是山陝百姓渡黃河的主要交通工具。
徐梁雖然確定自己用不著，但有一種需要是你老婆需要。
比如水杯裏總是莫名其妙的多一些芡實，勾起之類的東西。
“不用，沒事。”徐梁止住了池邊的動作，又對兒子道：“再吸一口氣。”
皇太子的哭聲越發的大了，不住的搖頭，滿臉的水珠和眼淚瞬間便混雜在了一起。
“一、二、三！走！”徐梁數完三聲，也不管兒子沒有閉氣，身形一長，再次紮進了水裏。
這回出來的時間倒是短了，皇後心悸的感覺也好了許多。
皇長子這次大大喝了幾口玉泉山的泉水，出水的時候已經沒力氣哭了，隻是死死抱著父親。
徐梁見兒子情緒穩定下來，這才托住了他的胸腹，開始教他腰部用力，雙腿蹬水。
朱微婥要不是因為皇後這個身份撐著，幾乎要癱坐在地上了。
“扔個羊皮包下來。”徐梁衝案上叫道。
當即有兩個漁民滑入水中，推著充氣羊皮遊了過去——誰敢真的扔啊？
徐梁托著兒子，道：“兒子，雙手趴在羊皮包上，就這樣先蹬水。”
皇長子依言而行，發現自己真的可以靠蹬水的力量在水中遊動了。
徐梁一邊看著他蹬水，一邊幫他把濕衣服脫了下來，又衝池邊叫道：“把老二扔下來。”
朱微婥猛然一怔，衝向小兒子的乳母，劈手奪過拍手叫好的嘉哥兒，埋著頭就往外跑。
徐梁見狀也是無奈，讓秋官沿著池邊練習蹬水，自己繼續折返遊泳。
程貴妃其實早就到了，隻是站在遊泳館的竹牆外看著，直等皇帝出水上岸，擦了身上的水珠，穿上了青紗單衣，她才上前見禮。
“陛下，左宗人晉王陛下求見。”程貴妃簡略道。
“哦？之前預約了麼？”徐梁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且一時也想不起來晉王有什麼事會貿然進宮求見。
程貴妃輕輕搖了搖頭，問道：“臣妾讓他先回去？”
徐梁接過茶飲了一口，道：“讓他過來吧，正好我也在休息。”
晉王朱審烜可是從龍有功的宗室。
當初他在山西資助朱慈烺，非但將家底掏空，還將同宗的郡王家資都拿了出來。
雖然有被迫的嫌疑，但無論是親情還是禮法都屬於完美無缺。
所以在諸藩被屠戮之後，晉王藩從親王到郡王，乃至鎮國將軍等等，竟然完好無損，甚至在光複神京之後還得到了補償安置。
所以，於公於私，徐梁都得見見這位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