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三章 樸家(2 / 2)

方書琦卻初生牛犢不怕虎說道:“濟州島濟州島大小足為一府,而且島上有良馬、弓矢之產,如今國內畜力奇缺,正是一個補充啊。”

孫傳庭卻搖頭道:“上周湖廣才來消息,徹底剿滅了最後一支楚鎮亂兵,如今正是要安頓百姓的時候,幾次三番拓地千裏之外,非社稷之福。”

吳甡見李邦華看他,清了清喉嚨,道:“武功有七,豐財正在其中。占領濟州之後,開設市舶司,截取朝日海貿,正是豐財之道。若是不開源而談安民,國庫有再多銀子都經不住這般用度。”

他看了看程賢,又道:“去年黃淮治理已經花了三百萬兩,成效如何且不說,今年工部提報的預算更大,恐怕光是一個濟州還不夠呢。”

程賢回道:“成效為何不說?去年黃淮水患得以控製,沿河百姓數以千萬都免遭水厄,三百萬兩難道不值?”

孫傳庭本就是虛晃一槍,當下道:“所以今年的銀子從哪裏來?”

“濟州不夠,那是否還要連同東瀛一起打下來?”程賢反問。

老人家對此可以看得出,非常的不滿。

吳甡正要說“未嚐不可”,李邦華已經輕輕敲了敲桌案,停止了內閣閣臣之間的爭執。

相比國變之前,閣臣之間的關係似乎越發差了。

大家之前的治國理念完全背道而馳,而儒家傳統觀念的崩壞,也讓所有人都在摸著石頭過河。

導致如今的內閣再也沒有之間那種協同的氛圍。

“索性等大都督府的都督們來了再議算了。”程賢餘氣未消,又指向吳、孫、李邦三人:“閣臣豈能一味事上,置國家安危於不顧?”

“有兵部鉗製,恐怕也難有藩鎮之禍。”孫傳庭道:“反倒是放權都督府,正是吸取國變的教訓。我煌煌大明,難道需要提防武將,乃至於步弱宋後塵麼!”

曆史積累越多,就會發現可擺的事實越多,怎麼聽都是有道理。這點從周應期的反應上就能看出來了。在程賢說話時,周應期一臉憂患,好像有切身之痛。換了孫傳庭反駁,他又麵色凝重地頜首不止,看似十分支持。

至於具體可行的方案,還要等幾位閣老將不滿的怨氣都發泄完了,最終達成統一的基調,然後才能下交部議,製定可行方案,呈交預覽。這個過程說起來簡單,但要達成合意,卻是個水磨功夫,有時候一樁事體討論個數日都是正常的。

如今每日裏報到內閣的國家大事,少時三五件,多時十餘件,由此可知閣臣們的工作量有多大了。

樸思孔原本已經做好了在大明經商一輩子的打算,卻因為濟州島的風雲突變,讓他的人生走向了另一條道路。他恐怕一輩子都忘不了京師六月的悶熱中,一位來自朝鮮的親戚帶來的消息。

“希望你能通過大明的科舉,成為外派濟州的官員,為家中做些貢獻。”那位親戚自然也是姓金,同時也帶來了五千金,作為樸思孔在京師運作的資用。

樸思孔對樸家實在談不上感情,因為他是庶出子。在朝鮮兒子隨父姓,卻隨母親的社會階層。譬如父親身為兩班貴族,如果母親隻是個賤民,則孩子仍舊是賤民。

這點上樸思孔十分向往大明沒有階層的社會,而且據他所知,貴族家的庶子,無論母親地位如何,都不影響自己的地位。

不過,樸思孔對“樸”很有感情,所以他很高興能夠被拋棄他的樸家認可,並且快樂地收下了這五千金。

七月,經過一個月的苦練漢語,樸思孔終於取得了大明甲等文憑考試,這也是以他的能力可取得的最高文憑。

如果說僅僅憑著幾個妓女的教育就考中生員,那樸思孔也實在有些逆天,更何況大明的正牌科舉雖然沒有禁止外國人報考,但需要的戶籍和保人實在是邁不過去的門檻。

有了甲等文憑之後,樸思孔還需要通過四夷館的漢語口語考試。皇帝十分看重翻譯工作,所以除了京師的四夷館,還在各地設有分支機構,一樣稱為四夷館,但歸於鴻臚寺直管。

各地四夷館主持的漢語口語考試。說是內容一致,實際上卻是大相徑庭。比如杭州四夷館是以江南官話考核,福建的四夷館考的是閩南官話,廣州的四夷館考白話……隻有京師四夷館才考京師官話。

樸思孔隻會說京師官話,也是毫無選擇餘地。他很擔心各種敬稱是否會因為男女不同而有別,更擔心地位低下的妓女是否有獨有的語言習慣。讓自己不經意間在考官麵前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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