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快到了, 這是宮中的大節日, 所以進了九月便忙忙碌碌準備起來了。辛情今年奉旨好好養著, 所以沒什麼事, 隻需坐在鳳凰殿裏看著宮女太監們忙著、等著上頭來個命令去登個高、喝個酒、擺幾個微笑的表情就可以了。
果然白天也沒什麼忙的, 隨著大群的人浩浩蕩蕩地爬上了皇宮禦花園裏那座小土包, 在那土包的亭子裏聽大臣們念幾首命題作文, 喝了幾口菊花酒,吃了幾口重陽糕。然後仍舊浩浩蕩蕩地“下山”,吩咐了晚上賜宴, 辛情便回鳳凰殿歇著了。
晚宴在太液池的湖心亭舉行,自然還是一貫的鋪張浪費外加美女烈酒的風格,而且一直鬧到很晚。結尾曲是宮女們來回報說七皇子不肯睡覺, 哭個不停, 拓跋元衡當時冷臉皺眉,然後果斷宣布解散, 先眾人一步帶著昭儀急忙回了翔鸞殿。
皇帝既然走了, 大家自然也要各自散了。一時間水上的小船穿梭忙碌個不停。上了岸沒走幾步, 就聽後麵有人給她請安的聲音, 回頭看了, 原來是寧王兩口子, 寧王妃的身子看起來很臃腫了,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時常記掛著進宮給娘娘請安,可是這身子實在不方便, 請娘娘見諒。”寧王妃說道。
“大安著呢, 你好好注意身子才重要。”辛情笑著說道:“你大著肚子還有這個心思,若水那丫頭,我不叫她她是不會來的。”
“娘娘誤會了,若水不是不想來,隻是皇上萬壽之後,若水已隨大將軍回了邊塞了,臨走還囑咐臣婦代她來給娘娘請安呢。”寧王妃解釋道。
辛情聽了,點點頭。隨心的爹看來很受拓跋元衡的重用。
“不必替她說好話,她要是真有那個心,走之前也會來看看我。”辛情說道,看了看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拓跋元弘,又接著說道“時候不早了,兩位也快回去吧!”
兩人走了,辛情帶著人也回了。
第二天,馮保說七皇子似乎最近都不怎麼好,哭哭鬧鬧個不停。辛情聽了,半天沒作聲,然後才說道:“那是太醫院的事,你不要多嘴。”馮保忙點頭答應了。
還有四天就是蘇豫的五七,辛情這天晚上又拿出蘇豫的竹笛,這是蘇豫的東西,理應交給如煙晴,也算對得起如煙晴對蘇豫的一片癡心。想到這兒,辛情猛然想起蘇棻,癡心——她對蘇豫也是癡心的吧?如果說蘇家的兄妹亂倫,辛情是不信的,即使信不過別人,在她心裏蘇豫也不會是那種人,那為什麼蘇棻會有這樣的表現?一個答案一直在心裏揮之不去——蘇豫不是蘇家的親生兒子,這樣蘇棻的癡心、蘇向的憤怒、蘇豫對蘇朵的不明不白的感情、不惜違背奚祁要帶走蘇朵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釋——隻是她明白的太晚了,人已經不在了。
歎了口氣,辛情撫摸著笛子,即使有目的,蘇豫也是對她最好的人,隻是自己沒有那個命——或者是自己太不祥,所以對她最好的人也隻能陪伴她很短的時間,然後那樣死去。抄經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所謂的報仇真的有意義嗎?真要等到她也死去才算完結嗎?
正想著,手裏的笛子被拿走,辛情起身:“這麼晚,皇上怎麼不歇著?”
“這是誰的?”拓跋元衡問道,臉色又有些不好。
“蘇豫的遺物。”辛情說道。他不知道?她不是告訴過他,蘇豫會吹笛子的嗎?
拓跋元衡將那笛子仔細看了:“不打算交給國公夫人?”
“當然要給,蘇豫的東西都留給她當念想吧!隻不過,就算如此,與她的癡心相比也實在是微不足道。”辛情從他手裏抽出笛子放進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