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1 / 2)

霽雲再醒轉時,所有的感覺隻有一個字,那就是冷。

本就是從被窩裏被直接拉了出來,霽雲身上不過一身單衣罷了,更不要說,身下還有一個大大的冰塊兒——

雖然從體型上明白,那應該是個人,可八成,也是個死人罷了,不然,怎麼會這麼冷冰冰的沒一點兒熱乎氣?

大約也是同自己一樣,得罪了主家,被送給林大家的處理的下人吧?

已經死過一次了,便是身旁還躺著個死人,霽雲心裏倒是也並不怕的。

不管別人如何,自己總是要想法子活下去的。不論多苦,自己都要去找爹爹。

看看角落裏,還垛了好大一堆幹草,這麼冷的天,那裏應該暖和些吧?

霽雲動了下,想要從死屍上爬下來,手指卻忽然被人握住。

小店外懸掛的那盞氣死風燈也飄飄忽忽、搖搖曳曳的晃了起來。

霽雲猛的抖了一下,一個激靈就從死屍身上滾落地上,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已經適應了黑暗,霽雲已經大致看清,那死屍身量比自己略長些,應該還是個八九歲的男孩罷了。這麼小的年紀,也不知犯了什麼事,這樣悲慘的情形下,又是寒冬臘月的,就被丟給了人牙子?

又不覺苦笑,自己又何嚐不是這樣?

罷了,都是苦命人!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比這死屍又能強得了多少!合十默默禱告了下,剛要朝那幹草堆處爬,手背上再次傳來冰冷的觸感。

難道這個人,沒有死?

霽雲猶豫了下,終於鼓起勇氣把手放在了那人的鼻間,半晌長出了口氣:

氣息雖然微弱,可人確實還活著。

從這人時斷時續的呼吸來看,應該也是瀕死的狀態了。好在,同自己一樣,男孩求生的意誌竟非常強。明明已經極度衰弱,卻還是再次的想要把手抬起來,可那手卻不過擦著霽雲的肌膚,徒勞的落在冰冷的地麵上。

意識到身邊的人還是慢慢從自己身邊爬開了,男孩終於不再掙紮,眼角慢慢沁出兩滴眼淚來。

下一刻,身邊卻突然多了些柔軟的東西。

卻是霽雲,正艱難的拖了些稻草過來。

這個人既然還活著,自己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再凍死,興許,這孩子的家裏,也有望眼欲穿的父母在苦苦盼兒歸呢……

這樣一趟趟的運柴草過來,委實吃力的很,不過爬了幾次,便累的幾乎喘不過氣來,一時馬廄裏充滿了霽雲高高低低的粗重呼吸聲。

強撐著好不容易弄來足夠多的軟草,霽雲身上也沒了一點兒力氣,抱著男孩一頭栽在了草堆裏。

歇了好大一會兒,霽雲終於又有了些力氣。懷裏抱著的男孩,氣息卻是更微弱了。

霽雲下意識的抱緊了男孩,男孩手也動了下,似是想回應霽雲的擁抱,卻不過抬了一抬,便不再動。

霽雲歎了口氣,哄小孩一般輕拍著男孩的後背——前世,她也曾無比渴望能給方修林生個一男半女。卻哪裏料到,從十六歲出嫁,到二十六歲被趕出方府,整整十年間,卻沒給方家留下一點血脈。

當時方修林寬慰自己,說是無論自己會不會生孩子,他都不會另娶他人。自己感動之下愛之愈深,對方家也就更死心塌地,無論他們說什麼,自己從來都是言聽計從。

卻哪裏想到,自己被趕出家門後,方修林立馬迎娶了他那千嬌百媚的表妹李玉文為妻,更諷刺的是,自己嫁給方修林不過十年,被趕出去時,他們的孩子都已經十一歲了!

更沒料到的是,當時坊間竟還盛傳,方修林和李玉文本就是恩愛情侶、鴦盟早定,卻怎料容霽雲橫刀奪愛,容家更以權壓人,強嫁女兒,竟是生生拆散了一對兒有情人,現在天道昭彰,惡人受到懲罰,方修林和表妹這對兒苦命鴛鴦終成正果……

虧自己當日還認定這些流言是李玉文所為,方修林定會為自己做主……

正是自己的一意孤行,不但使得自己白白受辱,大庭廣眾之下被李玉文連扇了十多個耳光,更連累護女心切的花甲之年的爹爹,被方府惡狗撕咬之下差點兒喪命!

血色淋漓中,李玉文倚在方修林的懷裏卻是笑靨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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