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明白,他怎麼會這樣對我,”回到太後宮中,周媛忿忿的說道。
別說太後,就是司馬奕都沒有懷疑自己。她簡直不敢相信,最該給自己信任的謝玄,到現在還不肯相信自己。周太妃是自己姑母,與他又沒有什麼幹係,他憑什麼擺出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
太後勸道:“阿媛,夫妻之間,有時候需要相互體諒。”
周媛越說越難過,道:“我倒是想跟他相互體諒,但他卻是這樣的態度。”
“少年氣盛嘛,兩個少年人在一起,怎麼可能沒有爭吵,都是這麼過來的。”說罷,太後表情又肅穆起來,她拍了拍周媛的手,道:“周太妃忽然薨歿,皇後又是個體弱多病的,眼下宮中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你若是不放心阿碣,大可先留在宮裏幫哀家。”
周媛的確也不放心謝玄,一方麵她還是希望謝玄能相信自己;另一方麵,她也擔心司馬奕沒有將周太妃的死怪罪在自己和謝玄身上,是因為他還沒有緩過神來。她正擔心司馬奕清醒過來會降罪謝玄,所以一聽太後叫自己留下來,她沒有絲毫猶豫,便點頭應道:“阿媛聽太後的。”
不過,周媛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擔憂成了多餘的。
第二日,朝廷公布了周太妃的死訊,隻是將她的死因瞞了下來,對外隻說她是忽然患了急病,沒有等到太醫來就薨歿了。
宮中開始置辦喪事,但司馬奕卻沒有絲毫沒有怪罪謝玄和周媛的意思,甚至,也沒有怪他們沒有及時阻止周太妃自裁。
雖然暫時已經沒有危險了,但周媛仍然遵守了自己的承諾,留在宮中幫太後和皇後打理庶務,直到她們將整個葬禮都準備妥當,周媛才決定向太後和皇後告辭,回謝府去。
她到皇後所居住的顯陽殿陪她說了一會兒話,正要回崇德宮向太後請辭,剛走到院中,卻被忽然衝進來的司馬照華給攔住了。
司馬照華冷笑道:“周媛,想見你一麵,還真不容易啊。”
周媛和康樂公主司馬照華的恩怨眾所皆知,見她們倆人遇上,好幾名過往的宮人都悄悄放慢了腳步。
“公主言重了,公主若真要見我,隻消派人傳喚便是,阿媛又怎敢不從?”周媛慢吞吞的說道:“況且,我每日都在崇德宮中,並不難找。”
話是這麼說,但她知道,正是因為自己在太後那裏,司馬照華才不敢找自己,她一直很懼怕太後。
司馬照華一噎,隨即又冷冷的說道:“本公主可不是來跟你鬥嘴皮子的。”
周媛揚了揚眉,道:“那麼敢問公主,到底有何要事?”
“本公主想問什麼,你心知肚明,你……”說到這兒,司馬照華忽然住了口,她看了看左右,見有幾名宮人正在往這裏看,她喝道:“都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快!”
那幾名宮人吃她一嚇,慌忙逃開了。
司馬照華走到周媛跟前,壓低聲音,質問道:“你說,我母妃忽然薨逝,是不是你害的?”
周媛皺起眉頭,道:“公主何出此言?”
司馬照華冷笑道:“你別在這人跟我裝模作樣了,建寧宮裏的人都已經跟我說了,太妃薨歿之時,隻有你和阿碣在場。”
看來張青馭下不嚴啊,周媛心道。不過很快,她又想到了那個劉越。司馬照華似乎和他走得很近,那日在建寧宮,當值的禁衛正是劉越。很有可能,司馬照華就是從他那裏得到的消息。
她淡淡一笑,反問道:“那又如何?難道公主真的以為,我會這麼傻,在眾人皆知我在場的時候殺死周太妃?這不是拱手將自己的把柄送到他人手中嗎?”
“你不是傻,是太聰明了!”司馬照華咬牙切齒的說道:“可惜本公主才看透你。因為你知道越是這樣,大家就越不會懷疑你。”
周媛忍不住大笑起來:“公主的想象力也未免太好了。”
“證據確鑿,你否認也沒有用。”司馬照華狠狠的說道。
周媛無意與她聊下去,司馬照華分明是已經認定了自己就是凶手,說再多也無益。因而她說道:“阿媛還有事,恕不奉陪了。”
說著便要走。
司馬照華一把拽住她,大喝道:“周媛,你少得意!實話告訴你,裝殮之前,我偷偷去看過母妃,她根本不是生了病,而是——”
周媛臉色驀地一變,她壓低聲音斥責道:“公主若是希望周太妃死於非命的消息傳得滿城皆是,那麼盡可以聲音再大一些!”
司馬奕和太後之所以不願將實情披露,一則是為了維護皇家臉麵;二則是因為桓溫早就想找借口逼司馬奕退位了,他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的。若是得知周太妃死因,他定然會想方設法進一步歪曲事實,攪亂局麵,從中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