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不能拿阿姊怎麼樣。”周媛說著對張永打了個手勢。
張永緊趕兩步走到周珣身邊，道：“郎君不必擔心，在這府裏，她們還不敢對女郎下手，再說阿奴也會跟女郎一起去。”
周珣這才沒再堅持。
一走進周憐的院子，立刻有侍女高聲道：“見過女郎。”
後麵的侍女聽到聲音，忙跑去向周憐通報。
看這情形，周媛相信，這個時候顏氏一定也在。不過她們會說些什麼，周媛大致也能想到。她原本就沒打算偷偷摸摸的進去，便隨那侍女去了。
才走到院子中間，周憐便迎了出來。她麵上沒有任何異常，除了兩眼有些浮腫發紅。一和周媛打照麵，她就連聲自責道：“憐兒正想著要去看阿姊呢，阿姊卻先來了。真是，做妹妹的怎麼過意得去呀。”
周媛大方的擺了擺手，毫不介意的笑道：“自家姊妹，何必分得這麼清，你去看我，還是我來看你，也沒甚麼區別。”
“這是阿姊體諒，憐兒可不敢這樣放肆。”周憐甜甜的笑道。
周媛往周憐房間望了望，道：“顏夫人也在嗎？”
“在呢，”周憐愣了一下，立刻答道，“夫人就是來約憐兒一道去看阿姊的。”
“這倒省事了，”周媛笑道。
兩人說著話便來到了周憐房間，單從她們的表情看，沒人能看出，這兩姊妹竟將對方視為仇敵。
周憐一跨進門檻，便喚道：“夫人，阿姊來了。”
原本為了不讓周媛起疑心，顏氏是預備躲在內室的。聽到周憐叫自己，她知道計劃有變，便從內室走了出來。她滿麵笑容地拉住周媛的手，道：“你這孩子，剛回府也不歇一歇。”
看她做出一副慈母的模樣，周媛心中厭惡。她不動聲色的抽回手，幽幽地笑道：“心中有事，如何坐得住。”
顏氏麵上一僵，她和周憐對視了一眼，笑道：“莫不是不太習慣府裏的生活？有什麼不妥之處，你盡管說與我知道，我一定吩咐下人辦好。”
“沒有什麼不妥，不過夫人，”周媛也懶得跟她繞彎子，開門見山地說道：“憐兒年紀也不小了，你沒為她考慮過親事嗎？”
“這，”顏氏不由變了臉色，她自然考慮過，但那個人眼下已經成了周媛的未婚夫婿，她不自然的摸了摸手上的金指環，假笑道：“阿媛你是長姊，你的事還沒落定，怎能輪到憐兒這個做妹妹的呢。”
周憐麵色發紅，她忸怩地低著頭，輕聲道：“阿姊怎好說這些呀，怪羞人的。”
也不等她們招呼，周媛便大喇喇坐到了坐榻上，她冷笑道：“少在這裏給我裝模作樣，你方才勾搭嘉賓的那股媚樣兒，當我沒看到麼？”
“阿姊，”周憐臉脹得通紅，一雙美目中泛著淚光。她是喜歡郗超，可作為一個大家貴女，明目張膽的勾引郗超這種事她還做不出來，周媛這麼說，真的是冤枉了自己。
顏氏的表情也冷了下來，她厲聲道：“阿媛，沒有憑據就不要亂說。憐兒好好地一個小姑子，怎麼會做出那種沒羞沒躁的事。”她頓了一下，猶不解氣，遂冷笑道：“這素來都是你最拿手的本事，不是麼？”
反正彼此都很清楚自己對對方的敵意，周閔不在這裏，也不必做那些表麵功夫。
周媛臉一寒，這話竟從一向喜歡裝慈愛的顏氏口中說出來，看來自己不在的這陣子，周閔對她真的有些寵過頭了。
阿奴已經氣得不行了，她暴喝道：“顏氏，你不過是個庶民，也配說我們女郎。”
要不是礙於顏氏這個繼母的名分，她擔心自己動手會對周媛不利，早就衝上去打顏氏了。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顏氏最恨人家拿她的出身說事，她甚至暗中處置過好幾位背地裏議論她身份的侍女，她對傻站在一邊的侍女喝道：“給我掌她的嘴！”
那侍女才走了一步，阿奴已經衝上去將她踢倒。以她的身手，即使這滿屋子的侍女一起動手，也敵不過她。
“去請郎主來！”顏氏氣得直哆嗦，她怎麼也沒想到，周媛竟敢明目張膽的欺辱自己和周憐。她卻不知，這正是周媛要看到的結果。
周媛給阿奴使了個眼神，阿奴立刻露出一個會意的笑容。她挽起袖子，一陣風似的將周憐房中的瓷器、書畫、珊瑚樹、熏爐等一應擺設器具全都推翻、摔打在地上。
周憐和顏氏都愣住了，待聽到一陣哐啷作響聲，看到一屋子的器物都摔的七零八落，她們才回過神來。顏氏怒道：“周媛，你這是要作甚麼！”
她走到周媛跟前就要打她，周憐卻連忙拉住了她。
周憐的怒氣全都轉化成一臉冷漠，她輕蔑地對笑了笑，低聲道：“讓她砸，一會兒阿父來了，看她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