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丹藥(1 / 2)

兩人很快便行到建寧宮正殿廳堂,張青輕聲道:“女郎稍後,奴這就進去代女郎通報。”

“好,多謝。”周媛頷首。

張青進去以後,她不自在地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袍,獨自站在門外等待。

自從那次無意中在太極殿西堂外聽到姑母周太妃和司馬丕那段關於是否將自己交給兵臨城下的苻生的爭執之後,周媛就再沒見過她。

一方麵,得知姑母對自己遠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般疼愛,周媛心中充滿了被欺騙的痛苦和失望,從那以後她就開始盡量避免和周太妃碰麵;另一方麵是,那件事之後沒過多久,她就與謝玄一道去了軍營,隨即便被苻生擄走。數月後得以回來,卻又一直呆在郗超的會稽別院中,也沒什麼機會和她見麵。

“女郎,”張青推開門從廳堂出來,小跑著來到周媛跟前,輕聲道:“請女郎隨奴來。”

周媛又整理了一次衣袍,才跟著張青,慢慢往廳堂走去。她心中的芥蒂並未隨著時間消逝,隔了這麼久,要再見到周太妃,她依舊不知該如何麵對。她可以對旁人虛以委蛇,但對這位在母親去世之後,一直像母親一樣疼愛她的姑母,她無法那樣做。

若不是這次要見司馬丕,必須掩人耳目,她真的寧願不再見姑母,也不想再繼續偽裝親昵。

進入廳內,周媛先是嗅到一股莫名的甜膩香氣,隨即感到光線陡然一暗,大白天,房中的帷幔卻都嚴嚴實實地閉著。

當適應了眼前的光線之後,周媛發現,除了空氣中,那股陌生的味道,這裏的擺設和從前沒有什麼兩樣。

因為光線昏暗,張青擔心周媛會磕碰到,不時輕聲提醒她:“女郎當心。”

轉過那座華貴的雲母屏風,兩人步入內室。

內室中的帷幔同樣沒有拉開,因為光線昏暗,裏麵點著蠟燭,將人影映襯到地上,顯得影影綽綽的。西窗下那鼎金質鏤空熏爐中燃著熏香,周媛先前嗅到的那股奇異的香氣便是從那裏發散出來的。整間房中,都帶著一種莫名的神秘氛圍。

那張紫檀描金坐榻上,有一個人盤膝而坐,閉目養神。那人卻不是周媛意料之中的周太妃,而是當今天子——司馬丕。不知是不是因為門窗緊閉,又燃著熱氣騰騰的熏香的緣故,司馬丕的麵色,顯得很是紅潤。而燭光映照下,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

不必和周太妃見麵,令周媛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張青躬身道:“聖上,周家女郎到了。”

司馬丕緩緩睜開雙眸,將目光投向周媛。

周媛忙趨步前行,她跪到地上,以額觸地,口中唱道:“民周媛拜見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司馬丕伸開兩腿從坐榻上下來,汲著木屐走到周媛跟前。他在周媛身前站了一會兒,才俯身扶起她,他拍了拍周媛的肩膀,含笑說道:“阿媛,苦了你了。”

不過是一句簡短的,帶著上位者語氣的慰問,周媛卻聽得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這是她回來這麼久,第一次得到來自自己親長的慰問。她仿佛又看到那位處處維護自己,疼愛自己的表兄。她吸了吸鼻子,輕輕搖頭,道:“托聖上洪福,阿媛一切都很好。”

在司馬丕和周媛說話的時候,張青已經悄悄退了出去。他是周太妃的人,司馬丕接見臣民,他是不應當留下的。

“阿媛,坐。”司馬丕回到坐榻盤膝坐定,朝自己旁邊的坐榻指了指。

周媛忙推辭道:“民不敢。”

司馬丕將臉一板,威嚴地命令道:“朕叫你坐你便坐。”

周媛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並不是客套,而是真的讓自己坐,她隻好謝了恩,落座。在皇帝麵前坐下,其實還不如不坐,因為說是坐下,事實上也隻是能沾著一點坐榻而已。若當真大喇喇的整個坐上去,就是大不敬了。

司馬丕身子往前傾了傾,道:“阿媛,這次的事,多虧了你,朕代大晉萬千子民感謝你。”

這份誇獎太重,周媛忙站起身,道:“全賴聖上英明,阿媛隻不過是秉承聖上旨意行事而已。”

她自幼耳聞目染,非常清楚,在上位者麵前最忌居功自傲。

聽到周媛的恭維,司馬丕很是受用,他伸出右手,在虛空中向下按了按,示意周媛坐下,然後含笑說道:“朕再英明,也要你辦事得力才行。”

周媛連稱聖上過獎。

司馬丕又問:“阿媛你這次立了大功,告訴朕,你想要什麼?”

“阿媛無所求,”周媛搖搖頭,道:“阿媛之所以願意做這件事,隻是希望能幫聖上做些事。”

“朕最是賞罰分明,你立了功,朕自然要獎。”司馬丕堅持道,他思忖了一下,又道:“你年紀也不小了,朕看那琅琊王家的大郎,樣貌人品皆是同輩中的佼佼者,你——”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