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認清(2 / 2)

周媛暗自冷笑,既然她回來了,便去看一看,周憐經過這次的事情不知有沒有記住教訓。她跟上周閔的腳步,往周憐那裏行去。

這一路走過,除了菊花和竹子,府裏種植的那些名貴花樹,經過第一襲秋霜的洗禮,有許多已經開始發黃發蔫了。行至橋上,周媛看見在暮色夕照下,溪水閃耀著潾潾波光。周府的這一泓溪流源自青溪,當初建府的時候,就是看中了這泓活水才選定了這裏。溪水中遊著三五隻羽色明豔的野鳥,見有人經過,野鳥受驚,拍著翅膀衝飛出去,落下幾根泛著紫光的羽毛。周媛彎腰撿起一根鳥羽,竟有些豔羨那些野鳥,能夠來去自由。

“阿媛,怎麼還不走?”周閔見她停住,以為她不想見周憐,“方才你妹妹還跟阿父說,想她阿姊了。”

周媛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周憐這話也隻有說給周閔聽,他在朝堂浸淫多年,經曆過不少起伏,卻還會被周憐的話欺騙,這就是所謂一葉障目吧。她扔掉鳥羽,拿帕子揩了揩手指,跟上周閔。

周憐院中打掃的很幹淨,一片落葉也看不到。周媛想起一件事,那一世也差不多在這段時間,她曾親眼看到周憐責令侍女代她懲罰下人。當時周憐的解釋是那下人太過懶惰,屢教不改,才惹惱了她。周家信佛,對下人一向並不嚴苛,周媛也相信那下人一定是非常不可理喻,才會招致周憐的懲罰。她表麵上非常和善,但她身邊侍奉的下人都很怕她,此時再回想起來,隻怕那就是周憐的馭下手段吧,她故意在自己來找她時責罰下人,讓他們知道,這府裏沒有人會阻擋她施為,如此下人也就更加懼怕她,聽命於她了。

周閔大步跨進周憐房中,同時笑道:“憐兒,你看誰來了?”

周憐看見周媛,滿目都是怨恨,但也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經換上了驚喜的神情。她從榻上下來,緊緊拉住周媛的手,目中迅速蓄滿淚水:“阿姊肯來看憐兒,阿姊願意原諒憐兒了嗎?”

原先坐在她床榻跟前的顏氏也迎了過來,她覷著周閔的表情,在一邊說道:“傻孩子,你們是姊妹,姊妹之間那裏有那麼多仇呢,”

“正是,”周閔慈愛的望著周憐,“那件事就讓它過去,往後誰也不許提了。”

周憐有些害怕似的偷眼瞧周媛,然後低低的應了一聲是。她身上的毒雖然不致命,但她那次隻服了一半的解藥,那毒每隔五日便會發作一次,雖然不如一開始那麼厲害,但也夠她受的。從周憐身上也明顯能看出她吃了不少苦,她穿著一身翠色短襦長裙,可憐楚楚的立在那裏,整個人如同生了一場大病死的憔悴不堪。

周閔對周媛笑道:“阿媛,那謝玄已經好端端的回來了,憐兒的解藥你也該給她了。”

不用想給知道,周閔這陣子沒少給周憐找醫師,可惜那毒是張醫師的獨門秘方,從未示人。一般的醫師最多隻能配出一半的解藥,根本起不了作用,所以到最後他還是要來問周媛要解藥。

周媛看了看周閔,道:“也不差在這一時,待醫師確認了謝阿碣身上沒有餘毒,我自會將解藥交給她。”

周閔臉一沉,叱道:“你們是姊妹,你怎麼看著你妹妹受苦卻還無動於衷?”他拉過周憐,讓周媛看她消瘦的臉頰,發青的眼圈:“你仔細看看,她都讓你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阿父莫要怨阿姊,”周憐扯了扯周閔的袖子,慚愧地低下頭:“都是憐兒一時想左,才做出那樣的事情,阿姊不肯原諒憐兒也是應該的,阿父別逼阿姊了。”

周閔像個護犢的野獸般瞪著周媛質問道:“憐兒受了這麼多日的折磨還不夠嗎?”

“阿父別說了,憐兒受什麼苦都是應該的。”周憐抬起頭,做出一副委屈卻寬容的模樣。

單看她這幅樣子,連周媛自己都險些以為是自己做錯了,更別提那個一向偏袒她的周閔,他越發憤怒起來,道:“就叫那謝玄過來,阿父請醫師來給他診斷,記住你的話,隻要他身上的毒清了,就馬上給憐兒解藥。”

周憐身上的毒每隔五日發作一次,而今日子時,便是她毒發的時候,周閔不忍她再受一次苦,所以才會如此急切地向周媛要解藥。

周媛點頭,既然謝玄之前說了會來找自己,那麼他從宮裏出來後應當就會過來了。無論從哪方麵來說,周媛都很想盡快確認他的毒是否已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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