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氣了!
周媛跟他在一起那麼久,幾乎沒有見到他流露出別的情緒。她簡直不敢相信,有朝一日竟會看到郗超生氣。
他從容,溫柔,冷靜,卻絕不會生氣。
他從來都是那麼冷靜的應對著一切,籌謀著一切。
唯一一次情緒外露,便是在那場婚宴上,然而周媛至死都不知道,他那些情緒到底是真的還是為了逼自己自盡而演出來的。
周媛不知該說些什麼,看來郗超已經認定了自己討厭他。她自我安慰道,這樣總好過他知道自己恨他吧。
謝玄看了周媛一眼,突然站起來,對著郗超身後拱手道:“琅琊王。”
周媛一驚,這才看見,琅琊王離郗超也不過四五步遠,他身後還站著個司馬照華和周憐,司馬照華正盯著自己,笑的很是燦爛。
阿奴警惕的盯著司馬照華,握緊了短劍。
琅琊王負手直立,麵無表情的看著周媛。
周媛頓覺一股壓迫感撲麵而來,她忙斂衽施禮道:“見過琅琊王。”
她暗自懊惱,光想著如何應對郗超了,竟沒察覺到琅琊王來了。這下可有得頭疼了,自己該如何跟琅琊王解釋違反禁足令,私自出房的事啊。那司馬照華捉住自己這麼大一個把柄,又怎麼肯輕易罷休。
“呦,這不是阿媛麼?”司馬照華滿麵笑容,親切地問道:“你不是該在房中閉門思過嗎?怎麼到這裏來了,還和郗嘉賓謝阿碣在一起。”
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挨了兩巴掌,而周媛不過是禁足半月,她心裏極不平衡。周閔用爵位為周媛贖罪這件事她已經自動忽略了,她想看到的,是周媛本人受到懲罰。這下可好,周媛違反禁足令,還被自己抓個正著。這次,絕不能輕饒了她。
周媛低著頭,不答話,她腦中正在飛速的思考,如何才能躲過這一次。
見周媛答不出話來,司馬照華更開心了,她目中閃著惡意的光,笑道:“若太後知道這件事,唉,阿媛,本公主真替你擔心。”
“阿……”
周憐正要跟周媛見禮,卻突然被打斷了。
隻聽郗超語氣中帶著微微的驚訝道:“公主在說什麼,周家女郎在哪裏?我怎麼未看見?”
周憐嘴巴張了張,又咬著唇閉緊了。
周媛詫異的抬起頭,郗超竟當著琅琊王的麵明目張膽的說謊,他不怕琅琊王因此更加忌憚他嗎?
司馬照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她冷笑道:“郗嘉賓,你別想替她遮掩,那不是周媛還能是誰!”
郗超溫和的笑道:“我真沒看見她,阿碣,你看見了麼?”
謝玄悶笑道:“咦,她在哪兒?”
司馬照華氣急敗壞的拉過周憐,指著周媛問她:“憐兒,你說!”
“憐兒是麼?”郗超的聲音極清潤極溫和,“你照直說,別害怕。”
周憐她的臉一下發紅,一下又開始變白。郗超的意思分明是要她否認,天知道她有多高興郗超對她說話了,她特別想給郗超留下一個好印象,想討他歡心;可她又不願得罪了司馬照華。她嚅囁著道:“憐兒,憐兒……”
司馬照華看她磨磨蹭蹭,極不耐煩,她嬌叱道:“周媛,你別想賴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