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籌碼(1 / 3)

琅琊王府已經燃起了燈火,在門侍的引領下,兩人往琅琊王見客的廳堂走去。

周媛足上的錦履踏在院中的青磚路上,沒有一絲聲響。

謝玄汲著木屐,悠然走在周媛身側,器宇軒昂,神態閑適。

想到即將麵見久別的琅琊王,周媛心中開始緊張起來。見她緊張,謝玄取笑道:“方才是哪個說她自有主意?”

一片寂靜中,隻有謝玄的木屐踢踢踏踏在響,一下一下,仿佛踏在人心上一樣。周媛皺了皺眉,望了眼謝玄的木屐,道:“我自是有主意,不然來見琅琊王作甚。”

知道周媛正緊張著,謝玄自不會為她的無禮所惱,他安慰道:“琅琊王既是你表兄,又是你少時的玩伴。隻要你注意分寸,他應當不會太為難你。”

明知謝玄隻是在安慰自己,周媛還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到了門外,通報過後,侍衛對他倆說,琅琊王隻準周媛一個人進去。

周媛靜靜在門外站了站,才舉步跨入房內。

熏爐裏的熏香升騰出幾縷煙霧,嫋嫋的盤旋著,散發出似有若無的蘇合香味。

琅琊王司馬丕盤膝坐在塌上,頭戴隻有諸王才能佩戴的赤色遠遊冠,穿著一身紫色廣袖長袍,貴氣淩人。

看到周媛,他先是眼睛一亮,而後便歸於平靜。

一雙烏亮的眸子威嚴地打量著周媛,半晌,他才開口:“你要見孤?”

語氣微沉,麵上毫無表情。

“是,周媛見過琅琊王。”周媛屈膝道。

大晉的封爵,都是實封,諸王以封地為國,可親理國事。琅琊王今年剛行了冠禮,這兩年已開始問政,身上自有一股為君者的氣勢。

上次見這位表兄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便是在那場夢裏的另一世,也有三四年未見他了。

陌生,周媛此時的感覺,就隻有這個詞可以形容。

琅琊王也不叫起,淡淡道:“你打了康樂公主,不去求她,為何反要見本王?”

她原以為,琅琊王即使長大了,成熟了,也還是如自己兄長一般的那個人。可真麵對他,周媛竟有些懼怕他了,她終於明白,謝玄為何說琅琊王跟從前不一樣。此刻周媛才清晰的認識到,他是大晉未來的君主,而不是那個會奮不顧身跳下湖去救自己的表兄。

她低下頭,心中閃過一絲逝者如斯的悵然,她眼睛盯著地上的銀線忍冬紋地毯,悶聲道:“公主受了這樣的委屈,殺了阿媛都不解恨,又怎會聽取阿媛的求饒。”

琅琊王冷哼了一聲:“你也知道康樂受了委屈。”

“阿媛知自己闖了大禍,”周媛違心說道,“還請琅琊王給阿媛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琅琊王走下坐榻,負手在周媛跟前站定,他威嚴地命令道:“抬起頭來。”

周媛徐徐抬頭,同時悄悄站直了身子,曲了這麼久,膝蓋都酸了。

“你可知,你打得是公主一人,傷得卻是整個皇家的臉麵?”

“阿媛,知道。”周媛慢吞吞地說完,瞅見琅琊王的臉色,又急忙補了一句:“當時不知,是後來想明白的。”

“此事不管是求本王還是求貴人,都沒用,你且回建康獄等門下省的裁定罷。”琅琊王擺了擺手,示意周媛退下。

若是一句話就被他打發了,周媛何必走這一遭。她知道,琅琊王是怕自己求到姑母那裏,讓她為難。正因為明白姑母現在的處境,所以周媛完全沒想過要她插手。而且她還有旁的打算,此事非得琅琊王不可。

“可是隻要公主不追究了,門下省又怎會揪著阿媛不放?畢竟……”

說到這裏周媛停了,但琅琊王又豈會不知她後麵的話是什麼。他冷聲道:“周侯身為門下省主官,自然有得是法子救你。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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