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節 炎之逆鱗(1 / 2)

冷炎其實並不是個喜歡坐享其成的妖怪,自從與桔梗離別的五十年之後他不顧一切地拚死修煉,而對於妖怪們而言最有效的一個快速獲取實力的途徑就是吞並他人的妖力,由此冷炎就是在這五十年間養成了很好的牙口。

從天上飛的到地上跑到再到水裏遊的妖怪,隻要是具備一定實力,而且味道不是太難以下咽的,冷炎都可以將其擊敗之後再把它們的妖力和身軀一並吞噬,以作為自己實力提升的養料。

這種不計後果的實力提升固然帶來了十分可觀的妖力,但是也讓冷炎發現了一個不小的弊端,那就是在擁有人類心髒時自己隻能算是半妖,被自己吃下去的那些妖怪的力量在朔月之夜會集體擺脫自己的意識壓製,轉而讓自己變成一個隻有殺戮本能的怪物。

所以,後來冷炎為了完全控製好體內的力量,而將身體裏的人類心髒放到了一個瀕死的人類城主體內,以觀察後效。而的確,在這顆象征著與桔梗的羈絆和思念的心髒離體後,冷炎的身體便成為了完整的妖怪,不再有朔月之夜的失控。

由此冷炎確定了自己體內互相衝突的並非是被自己吞噬得來的力量,而是屬於人類的心和屬於妖怪的身軀所發生的根深蒂固的矛盾,就如同妖怪和人類不死不休的爭鬥一樣,這互相憎恨的身軀和內心也一樣水火不容。

其中可能還要加上冷炎內心對自身的怨恨,因為是這個身軀親自殺死了五十年前的桔梗,怨恨是十分微妙卻執著的東西,有時候即便明白憎恨的對象是錯誤的,卻還是無法止住那種錐心刺骨的遷怒。

而將心髒再次取出來之後,冷炎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輕鬆:桔梗總算複活了,而且自己也可以把欠她的那條命還給她了,心髒就放在到時候她觸手可及的地方,隨她的意思是摧毀還是保護。

妖怪不會恨自己,因為它們除了自己之外一無所有,恨自己就沒了生存的意義。會憎恨自身的隻有人類,就像火焰燃燒時它光輝燦爛的代價卻是焚盡那生出火花的東西。

所以憎恨自身的冷炎是格外的與眾不同,至少在妖怪們的眼裏是這樣子。不過冷炎並不介意被妖怪當作異類,因為他本身就不認為自己的存在有什麼特殊意義,如果說在五十年前是為了守護桔梗,那麼五十年後就是為了讓桔梗殺死他以平息內心的怒火和怨恨,之後怨恨消除的桔梗是投胎還是重新複活都看她個人的意思。

大概是這具身軀也已經受夠了這種無意義的存在,所以才會在不久後可能到來的毀滅前甘之若飴,甚至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和解脫感。

無論是誰都喜歡別人欠自己而並非自己欠別人,所以,固執地認為自己欠了桔梗一條命的冷炎已經不耐於繼續帶著這種讓自身不爽的虧欠感,身軀頭一次和內心達成共識,快些結束也許會好很多。

本來這一切應該會很快,但是命運永遠沒這麼簡單,各種該跑出來不該跑出來的人一個接一個地跳出來,造成至今這麼個讓冷炎頭疼不已的狀況。

“公子,望乞再飲一杯。”

輕輕柔柔的女聲打斷了冷炎的沉思,而奉酒的則是一個極力掩飾內心波動的年輕女孩子,她是這個小村子村長的女兒,也是招待冷炎的村長三個女兒中最漂亮的一個。

為什麼冷炎會在這裏,是因為一件說出去可能會笑掉其餘妖怪大牙的原因,那就是冷炎餓了。本來,在野外的妖怪要填飽肚子並不難,其餘弱小的妖怪啦,野外的動物啦,或者抓幾個旅人來烤了吃味道也不錯。

但問題就在於這裏是白靈山附近,除了冷炎的妖力能扛得住結界的淨化之力,其餘的妖怪估計剛一踏足就會化成灰燼,餓的要命的冷炎自然找不到其餘的妖怪來吃,吃人吧,這不太符合冷炎的作風,一般都是在需要獲取那個人的記憶和靈魂時冷炎才會這麼做,比如冒充某個人的時候。其實野外抓魚抓小動物也可以,但是很不巧的是,偏食嚴重且從來都習慣吃現成的冷炎野外求生能力其實相當差勁。

所以,猶豫了半天之後,冷炎決定選擇最普通的辦法,那就是來到人類村莊裏裝成一個旅人來借宿,這個辦法倒是的確不錯,確實幫助冷炎擺脫了饑餓的折磨,還附帶找到了住宿的地方。

在這麼偏遠的小村子裏,大概是白靈山一帶從來沒有妖怪出沒的緣故,村人也下意識地把冷炎當成了人類,衣著高貴相貌也不差的冷炎很是被當成了值得恭敬對待的稀客,直接被請進了村長的家裏。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又衣著華麗相貌清秀,外帶出手闊綽,這樣子的小少爺走到哪裏都很受歡迎,冷炎當然也不例外。

“冷炎少爺是從京都來的嗎?看您的樣子就知道您不是尋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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