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何寧背對穆狄,自然沒看到剛才城主大人是如何不地道的威脅他哥們,“是不是後背又不舒服了?”
綠蜥剛要靠過來,那股危險的感覺再度降臨,本能的又一次甩頭大吼。
何寧的手僵在半空,嘴角抽了抽,這算什麼,叛逆期?收回手,看向綠蜥的背,好像又長大了些,應該不是叛逆期突然到來,而是身體不舒服。
綠蜥口不能言,心裏憋屈,甩著頭,張大嘴,隻讓何寧的誤會更深。
“沒事,忍著點,等翅膀長出來就好了。”何寧確信了心中的想法,安慰自己的好哥們,“等到那時,你就能在天上飛了,還能讓兄弟我搭個順風車,多威風。不是有句話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不對,用在你這情況好像不太合適。那百忍成鋼……也不太對,總之,忍著點吧,兄弟。”
何寧安慰之後,綠蜥更加憋屈,奈何不會說話,隻能找個地畫圈圈去了。
穆狄勾起了嘴角,心情相當不錯。
何寧同綠蜥相處,習慣了自說自話,不認為有什麼奇怪,穆狄和騎士們也沒表現出驚訝,倒是讓米雅和強盜村裏的人看得下巴掉在了地上。
那個是年幼的黑蜥吧?他們沒看錯吧?一隻幼年黑蜥蹲地上畫圈圈,這世界玄幻了嗎?
米雅最先回神,輕咳一聲,忘記了哭泣的女人們也擦幹眼淚,開口說道:“主人,我們沒有家了。”
她們的部族大多被強盜屠戮殆盡,就算有族人僥幸逃脫,她們也回不去了。在強盜的村子裏生活這麼久,族人未必肯接受她們。回去也隻是讓家人更加難受。
“主人,請允許我們跟隨您。”女人們抬起頭,揭開了麵紗,“我們向天神發誓,忠誠於您。”
“主人,請留下她們吧。”米雅接口說道:“她們是不可能回到出生的部族裏的。”
何寧挺無奈,一下子多出三十多個人,帶回荒城安置?合適嗎?還是讓穆狄通融一下送回普蘭城?
“帶回巫之城吧。”穆狄突然開口說道:“汝等向天神發誓,忠誠於他,一旦違背誓言,必將墮入死神之獄。”
話音尚未落下,慘呼聲驟然想起。留在原地的強盜全部被騎士斬殺,鮮血彙集成了溪流,慘叫聲不絕於耳,這一幕讓餘下的人們清楚了一件事,何寧或許仁慈,卻有人會為他舉起長刀。
女人們噤若寒蟬,被米雅留下的兩個男人更是抖如篩糠,何寧想說點什麼,竄入鼻端的血腥味,又讓他心神不穩,直到被穆狄攬到黑蜥背上,才長出一口氣。
尷尬什麼的,曖昧什麼的,誤會什麼的,全都去死。
抓住黑色頭巾的一角捂住口鼻,何寧咬緊牙,他必須加快速度了,不能盡早為四百年那位大巫解除怨氣,他今後的生活別想安生。
死去的強盜們被拖出了村子,生活在岩山上的食腐鳥已經聚集而來,沙啞的叫聲回響在空中,像是大漠深處能吞噬人心的詛咒。
女人們簡單收拾了行囊,兩個男人牽出了強盜們留在村子裏的駱駝,足有四十多頭,全部是從商隊和部族手裏搶來的。
年老的男人和米雅的部族有些淵源,是個手藝不錯的匠人,很擅長打製武器,斷了一套胳膊的少年是老人的孫子,力氣很大,是老匠人打鐵時的助手。因為這門手藝,即使不和強盜們一起外出幹活,祖孫倆也能在這個強盜村子裏活下去。
“打鐵嗎?”
騎士們處理屍體時,何寧跳下駱駝,在村子裏四處走著,發現了一口深井,井台的構造很巧妙,趴在井口向下望去,深不見底,想起流經岩山的地下暗河,難怪附近沒有綠洲,強盜們也能在這裏搭建起村落。
“這個村子是米爾斯的祖先建立的。”米雅跟在何寧身邊,輕聲說道:“米爾斯的祖先和其他忠誠於大巫的部族一起逃進荒漠,幾經輾轉,才建起了這個村子。”
“其他部族?”
米雅褪下腳鐲,輕敲兩下,拆成兩半,從中取出兩張布帛。由於年代久遠,字跡已經變得模糊,隻能邊看邊猜。
何寧接過布帛,展開,上麵記載著當初一同躲進大漠深處的部族,除了米爾斯,何寧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木蘇。
在荒城中,向神殿報信的梅裏亞·木蘇,死在科尼長矛下的巫女。
米爾斯幾近滅族,卻仍有巫女傳承,可見,所謂的“沒有巫女”從一開始就是個謊言。
布帛上記載的內容並不多,想起神殿地下密室中的三具遺骨,以及和石台一同消失在暗河中的巫女,何寧心口有些發堵。她們出自哪個部族?她們的部族是否還在?或是已經消失在漫天黃沙之中?
過了許久,何寧都沒有出聲,握緊手中的布帛,他承自大巫的記憶很淩亂,對於大巫死後,巫女們建立的歐提拉姆斯更是知之甚少,布帛上的記載源自四百年前,有了木蘇的先例,他不確定,這上麵的部族是否還能相信。至今,也隻有米爾斯人以滅族的代價,矢誌不移的堅守承諾。
“關於歐提拉姆斯,你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