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狂喜,不可置信,太多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密集的雨點砸在臉上和身上,很疼,卻能明白告訴所有的普蘭人,降落在祭奠上的大雨是真的,不是他們的幻覺,也不是一個美好的夢。
那個黑發的年輕人,是誰?
究竟是誰?
狂喜之後,所有的目光再次聚集到祭台之上,何寧全身都被雨水打濕,黑發黏在臉頰上,閉著雙眼,任由雨落在臉上,唇上的血被雨水衝去,露出一絲虛弱的蒼白。
被大雨澆個透心涼,滋味並不好受。他想離開祭台,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
祭台下,雨水模糊了眾人的表情,卻終究掩不去所有的驚詫。
何寧很難說清心裏是什麼滋味,走上神棍的道路是必然,但這樣趕鴨子上架卻非他所願。想要徹底壓製住體內另外一個意念,比他想象中的更難。
不過,眼下的情形也算是幫了他的忙,至少在神棍的職業道路上,他算是成功的邁出了第一步?
雨越下越大,瀕臨幹涸的池塘終於濺起水花。人們驚訝的表情也開始產生變化,帶上了一絲敬畏。
何寧卻有些撐不住了,隨著雷聲轟鳴,雨水降落,他能感到身體中的力氣一點一點被抽幹,眼前有些發黑,至今沒有倒下,隻能用奇跡來形容。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卻比之前的每一次都嚴重。
苦笑一聲,果然凡事都有代價,銅板上記載的一切都是真的。
何寧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裏,但眼前的景物已經開始如曲線般波動,耳中聽到的聲音也像隔了一層不透明的膜,頭越來越暈,倒還是不倒?
意誌終究不能代表一切,眼前一黑,何寧還是倒了。
落地之前,被一條有力的手臂撈在懷裏,寬大的衣袖覆在他的身上,意識模糊中,一雙金色的眸子映入眼底。隨後,何寧就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什麼都不知道了。
雨水沿著穆狄的額角滑過臉頰,低垂雙眸,掩去那一抹彷如烈焰般燃燒的赤金,將何寧攔腰抱起,離開祭台,也將所有疑問和驚愕的目光全都拋在了身後。
雨從祭典中途開始,整整下了一夜。
何寧恢複意識時,能感到全身被溫暖的水流包圍。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的確泡在水裏,穆狄坐在池邊,身上仍是一件亞麻色的長袍,腰帶鬆鬆的係著,衣襟敞開,露出一大片胸膛。
何寧正趴在他的腿上,白皙修長的手指梳在烏黑的發間,擦了一下泛紅的耳際,“醒了?”
“……”
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何寧愕然,顧不得目前的情況有多“嚇人”,捂著喉嚨,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動作有些大,水花飛濺,又是一陣頭暈,手軟腳軟的後果是,一下沉入了水裏,水麵上咕嚕嚕的冒出一串氣泡。
穆狄立刻跳下水,將何寧撈了起來,托起他的腰背,皺了一下眉,“你在生病。”毫不費力的將何寧從水裏抱起來,用放在一邊的長袍包裹嚴實,“不用急,很快就會好了。”
何寧晃了晃腦袋,終於意識到自己發燒了,燒到意識不清,以至於忽略了穆狄正抱著他走出浴室。
當夜,何寧睡在了穆狄的臥室裏,睡前喝了一碗味道有些奇怪的湯藥,苦澀中帶著一絲腥甜,像是攙了血。
捏了捏嘴角,他果然是病了,病得很嚴重,從藥裏都能嚐出血味。
“睡吧。”穆狄單手蓋住何寧的雙眼,聲音中似乎帶著催眠的旋律。
舀開手,何寧已經閉上了雙眼,呼吸漸漸平穩。穆狄靜靜的在床邊坐了一會,起身走到桌邊,桌上依舊放著那張隻有何寧能讀懂的羊皮卷。
穆狄靠在桌旁,舀起羊皮卷,寬鬆的衣袖滑落,露出了手腕上正開始結痂的傷口。
藥草起了作用,何寧的燒漸漸退了,身體卻依然虛弱,肚子也開始轟鳴。
半夜醒來,又餓又病,滋味很不好受。
房間中一片昏暗,睜眼就對上了一張俊美的麵孔,濃密的睫毛帶著金色。雖然不是第一次和穆狄睡在一起,何寧還是被嚇了一跳。隨即一愣,這話貌似有點歧義?
試著動了動,搭在身上的胳膊絲毫沒有鬆動的跡象,肚子越叫越響,何寧擰緊了眉頭,要麼,把人叫醒?
結果沒等何寧動手,穆狄先睜開了雙眼,輕輕扳過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