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寧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後。
坐起身,頭一陣陣的疼,眼前發黑,肚子轟鳴。
綠蜥不在身邊,猛獁和地行獸也不在。他試著出聲,喉嚨有些疼,聲音沙啞,陌生的記憶湧入腦海,片段的畫麵,找不到頭緒,就像是一團亂麻。
何寧曲起雙膝,用力的耙梳頭發,總覺得自己睡了很久,不停的做夢,醒來之後,夢中的一切卻變得模糊,記得最清楚的,隻有那隻紅蜥。
耀眼如寶石般的鱗片,雄渾的吼聲,展開雙翼在雲層中飛翔,傲視天地。
從幼崽到成年,這隻紅仿如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了何寧的腦海裏。
但,這不是屬於何寧的記憶。繼續這樣下去,他會不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歎息一聲,再奇怪又能如何?本身穿越這事就不靠譜。
沉重的腳步聲傳來,何寧抬起頭,是猛獁。變成了墨綠色的綠蜥跟在它身邊,見到何寧醒來,撒丫子就跑了過來。猛獁發出一聲嘹亮的象鳴,在半月湖邊伏擊獵物的地行獸猛然從草中昂起頭,嚇得喝水的動物一哄而散。
到了近前,綠蜥開始圍著何寧轉圈,猛獁揚起長鼻,何寧立刻繃緊了神經,“不許噴水!”
猛獁的動作僵在中途,大耳朵扇了扇,雙眼不解且無辜。
“友好的表現也不行!”
接著不解,繼續無辜。
“慶祝也不行!”
高壓之下,猛獁隻能放棄,一聲象鳴,不甘心。
“我知道你高興。”何寧站起身,拍了一下猛獁的鼻子,“這到處都是水,用不著噴。”
如果何某人知道,在自己昏睡的三天中,最熱的時候都是猛獁為他噴水降溫,不知會作何感想?
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他寧願自己不知道。
很快,何寧的肚子又開始叫了,與其擔憂將來未必會發生的事,還是應該先解決民生問題。
抓魚暫時沒體力,隻能去水池邊摘果子。綠蜥和猛獁跟在他身邊,不長的一段路,何寧卻出了不少汗,摸摸肚子,絕對是餓的。
池中湧出的水滋潤了荒城,灰色和綠色的藤爬滿了石柱,累累果實散發著清香的味道,吸引了沙漠中的小鳥,還有幾隻腿長脖子長,樣子像鴕鳥,羽毛卻是青綠色的大鳥。
何寧帶回來的兩隻沙貓在半月湖邊安家,昆蟲,小鳥,小個頭的爬行類,足夠它們捕食,用不了多久,兩隻就會變成一窩。
呼啦一聲,正在啄食果子捕捉銀魚的鳥類撲扇著翅膀飛了起來,幾隻踩在水裏的大鳥也警惕的看著何寧和他身邊的綠蜥與猛獁。
這三位的到來,顯然讓它們很不安。
沒辦法,何寧先把猛獁打發去湖邊啃樹皮吃草,綠蜥打發不走,隻能讓它在水邊捉魚,自己蹚水朝水池走。水越來越深,黑色的發被浸濕,大鳥依舊保持警惕,空中的小鳥卻陸續落下,似乎認為何寧不會對它們造成威脅。
何寧摘下一串青綠色的果子,其中一顆還留著小鳥啄食的痕跡。口中開始分泌唾液,迫不及待將果子送進嘴裏,滿口脆甜。
一個接一個,何寧終於吃飽,舒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的飯量見漲,這一段足足吃下了之前一天的量。
綠蜥在水邊捉魚,卻不如在暗河中方便。魚太小,吞進嘴裏,不少都會從牙縫裏掉出來。倒是長著綠色羽毛的大鳥們異常靈活,用爪子踩,用嘴叼,一條接一條,幾乎次次不落。仰脖吞下一條,叫兩聲,仿佛在嘲笑綠蜥的笨拙。
看著大鳥嘴裏掙紮的小魚,何寧又開始咽口水。看準了,從水中抓起一條兩尺長的魚,直接送進了嘴裏。
牙齒磨合間,魚肉的鮮美讓何寧滿足,片刻後,他卻愣住了。
生魚?
又不是不能生火,為什麼他卻隻想著吃生的?還覺得味道不錯?難道是在地下河吃了生魚的關係?
何寧的臉色有些難看,隨即又搖頭,不再抓魚,幾步走到綠蜥身邊,他得想一想,必須好好想一想。
離開水池,煩躁的情緒讓何寧坐立難安。沿著河流行走,不知不覺走到神殿前,看著眼前的建築,他應該再去一次嗎?
拿不定主意,幹脆轉身離開,繼續在城中晃悠。漸漸的遠離河道,走到了沙漠強盜被地行獸團滅的地方。
駱駝和人的屍骨都不見蹤影,地上隻有幹涸的血跡,殘破的布料,熄滅的火把,還有十幾個散落的口袋和水囊。
袋口紮著獸筋,一個口袋被地行獸咬破了,裏麵精心包裹的香料散落,地行獸明顯不喜歡這種味道,其他的袋子都隻是丟在那裏,沒有任何破損。
何寧走過去,這種香料的味道讓他想起了胡椒。彎腰撿起一個完好的袋子,解開獸筋,滾落出幾粒灰白色的結晶,沒等何寧辨認出這是什麼,就被綠蜥一口卷進了嘴裏,咯吱幾聲,吞咽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