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卿在大門外徘徊了一會，稍微整頓了一下自己，不想讓大哭過一場的自己看上去太過狼狽。然後努力吸氣又呼氣，牽起一抹微笑。
她一入前庭，福伯就匆匆跑來通風報信：“小姐，老爺夫人今天早上回來了，聽說你昨晚一夜未歸，他們很生氣。”
如卿停住腳步：“我在樂兒家啊，福伯，我跟你說過了呀！”雖是謊話，但是，父母對這些應該不會介意才對。
福伯擔心得跳腳：“小姐，夫人回家吃了個便飯就敢去了韓家，帶著為你新買的衣服興衝衝地去找你，但是，韓小姐說她下午與你分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過你。”
“是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來不及治療心傷，又得去麵對另一場質詢，望著福伯蒼老的臉，如卿還是強捺悲傷，勸道，“福伯，沒事的，我先進去了。”
“先不要進去，你爹地在裏麵大發雷霆呢！”忽然，一個溫柔的聲音插了進來，“卿兒，告訴我實話，我相信女兒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溫柔的母親，那樣溫柔的眼神。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傷心，如同泉水，噴湧而出。
如卿哭得撲進媽咪的懷抱，再無顧忌，哭得聲嘶力竭。
福伯臉上現出驚異來，夫人是個好人，也一直很疼小姐，這些他都明白，但什麼時候，高不可攀的夫人變得這麼和藹可親了，豪門怪事又多了一樁。
方夫人輕撫著如卿的烏發，福伯知道這兒已經不需要他了，自我安慰地笑了笑，轉身離開，不管怎樣，夫人的變化也稱得上可喜可賀。他一手帶大小姐，知道雖然善解人意的小姐嘴上不說，心裏還是很渴望夫人的疼愛的。
哭成這樣，自己雖沒有經曆過那些驚天動地的愛情，但聰慧的方夫人大致也了然了一些。像怕嚇壞如卿似的，她開口了，聲音又輕又軟，像溫柔的春風：“卿兒，你昨晚是不是呆在你喜歡的男人家裏？”
傷到了底，對任何的溫柔都沒了抵抗力。
一五一十，邊說邊流淚，把與卓堯的一切，全盤招供！心裏終還是偏袒著卓堯，怕權力通天的母親為自己打抱不平，找上卓堯，如卿並沒有說出他的名字，言語間，也多次為卓堯說話，例如“都是自己逾距，不知好歹，一開始大家都說好的”什麼的。
方夫人很認真地聽著，對女兒的刻意袒護自然也一清二楚。
歎了一口氣，雖然心裏對那個傷害如卿的男人恨之入骨，大卸八塊也難消心頭之火，卻終是沒有勉強如卿說出那個負心人的真實身份。
她想保護他，總有她的道理，女兒長大了，她不能再事事為女兒一手包辦。
“卿兒，別哭了，乖，沒事的，媽咪一直在你身邊。”
“媽咪——”
方夫人拍拍如卿淚痕縱橫的小臉，笑著道：“哭成這樣也累了吧，小臉都變成大花貓了，快進去休息吧！”
如卿遲疑：“爹地，他……”爹地一定會好生氣好生氣的，他是一個保守的人，要是他知道自己的掌上明珠……如卿憂心如焚。
“你從偏門進去。”方夫人自信地一笑，“你爹地就交給我了。”
似曾相識的對話，當時得知瞿兆和樂兒的事，她背負著說服父母的責任，心裏也為難，也恐慌，媽咪卻三言兩語，輕易地替她卸下了重擔。
……媽咪！
即使隻是為了回報你，我也不會倒下的！
但是，我真的做的到嗎？
卓堯，那個名字融入了她的骨血，除非抽骨換血，否則一切惘然。
卓堯，我愛你
我給了我能給的一切，你卻還是不喜歡我。
卓堯……
“我說卓大少爺，一大清早的你發什麼瘋，喝那麼多酒，嫌命太長礙著你了？”卓顏冷笑，“如果舍不得人家就去求她回來啊，在這兒半死不活幹什麼？”
卓堯自顧灌酒，完全把卓顏當作透明人。
卓顏一發狠，奪下男人的酒瓶：“昨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一回來就隻曉得一聲不吭地喝悶酒，哥哥，我真的很擔心你。”
失去酒瓶的卓堯終於大發慈悲地賞了卓顏一眼，喝了那麼酒，麵色卻依然冷峻，黑眸很深，好像對一切都洞若觀火。
卓顏心一驚。
“我不說，因為你是我妹妹，我不想對你發火，你不要把我當傻子耍。”一個針孔竊聽器被甩到了她麵前，“美和已經一五一十向我坦誠了。”
卓顏拾起竊聽器：“既然你那麼信任她，那我就問一句，她有沒有坦誠我花了多少錢才能演這一出李代桃僵？”
“說了，然後立即提出分手。明知愛情無望，退而求其次地選擇金錢，無可厚非。至少比那些說著分手，卻一直拖著你，累著你，讓你永遠寢食難安的女人強多了。”一次又一次說不再糾纏，一次又一次出現在他的生命中，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團糟。
“哥哥，你不能那麼說方小姐。”卓顏為如卿打抱不平。
“哦？依你高價，我應該怎麼評價那個出爾反爾的女人？”把他害成這樣，隻是這麼幾個詞，他覺得自己夠寬宏大量了。
卓顏的表情突然變得一本正經：“哥哥，方小姐到底做了什麼，讓你對她那麼恨之入骨？”
“無可奉告。”卓堯起身，搖搖晃晃地去取酒。
“我看不是無可奉告，而是沒有吧？”卓顏冷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光是與你聯手的設計，如果我心狠手辣一點，我就可以把她告得身敗名裂。”失去理智的卓堯再無冷靜的頭腦，一下子就中了卓顏的激將法。
卓顏暗笑，卻依然不動聲色：“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在那之前，你就很討厭她了，這個，構不成原因。”
“她做的事多了去了，我不想一一列舉。”
“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就猜上一猜。聽我的私家偵探說在一個月的交往裏，你們的感情一直很穩定，直到女方提出分手。”卓顏突然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哥哥，你不會是愛在心口難開，最後惱羞成怒，才討厭方小姐吧？”
“見鬼！”一聲怒吼，震得卓顏立馬捂住耳朵。
“那你說啊，到底是什麼原因？”見哥哥的防線有了一絲的瓦解，卓顏不敢怠慢，乘勝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