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帝一路回宮,在輦上恐皇後知道,難以遮掩,囑內監武士曰:“酈相在朝己久,並無猜疑,定是孟士元認錯。你等在宵若是誰言酈相是女者,一齊處斬,駕回偏殿,就著心腹小監權昌速往忠孝王府,取孟氏的畫圖前來禦覽。權昌上馬起行。原來武憲王回府之後,滿門王在商議。忽報權昌來到,武憲王出外迎接,禮畢坐下。權昌說明聖主要取畫圖,忠孝王入內取拙畫圖,交與權昌。權昌接了畫圖,辭別回官繳旨。帝令把畫圖掛起。成宗看了,不覺出神,誰知畫筆如許入神秀媚,描得這等相似,來早他若自願改裝,是朕的晦氣,失了一位能臣,他若不願改裝,教朕做個好人,勸他相認,隻怕是斷乎不肯。隻是忠孝王與孟龍圖倘要奏請脫靴驗看,叫朕如何掩飾?且看來酈相如何分辨,朕即乘機附會,但此事他若分辨得開,就算真本領了。即著權昌將畫圖發回王府,不許多言。權昌領旨前去。不表。
且說梁相父子在朝廷久,門生故吏極多,當下見忠孝王奏酈相是他的元配改裝,俱佳忠孝王出言無狀,見師尊年少貌美,膽敢亂言,眾皆不服。等至退朝,就有幾位來到相府稟明。梁相請入,拜畢坐下,梁相疑問曰:“承蒙列位光顧,怎有倉皇之狀?“眾宮道:“可惜令婿酈太師提拔了忠孝王滿門富貴,不料忠孝王恩將優報,亂言無狀,門下等大為不平。”遂把早間奏請的言語及主上發怒等情一一說明,“不意孟龍圖老羹胡塗,反附會說二月初五日診脈與母相認,太師你道該不該麼?”梁相聞言,激得雙眼圓睜,遂冷笑曰:“他今父子封王,兼是國戚,女居昭陽,萬民主母,就說些狂言,亦未為不可。況老夫年老無用,小婿年輕,凡事謙恭,易於欺侮;無搔其藐視有位。且看來早,自有高低。”眾官曰:“老太師亦須使些勢力,方不致國法紊亂。”梁相曰:“來早小婿麵君;自有分饒。”眾官稱是,辭別回歸。
粱相退入後堂,暴跳如雷。景夫人疑惑問曰:“相公何事如此發怒?”梁相曰:“可惱可惱!“遂說明前事。景夫人大驚曰:“此事我已久疑在心,莫非賢婿果是女流麼?你看他夫妻年少相得,為何成親數年,並無男女?太師且勿動怒。”粱相笑曰:“你亦顛倒,若是二女成親,女兒豈無怨言?你既懷疑,可喚女兒來問,便知端的。”
景夫人遂令女婢請小姐前來。女婢走到內房,來見素華,說明委曲。素華駭然。自思忠孝王如此狂妄,因何不與小姐商議,私自上表奏主,叫我如何回答呢?低頭一想,寧可欺瞞義父母,斷不可使小姐失臉。主意已定,即來到後堂,見了雙親,行過禮,坐在旁邊。梁相曰:“今日有一樁大事問你,休得隱瞞。”就把忠孝王的言語說明,“賢婿畢竟是男是女,你可從實說來。”素華曰:“爹爹前取會冗,是男是女?”梁相曰:“開科取士,自然是男,豈有女子之理。”素華曰:“既是男子,故招為女婿,今何問及男女?豈不好笑。”梁相向景夫人曰:“夫人再有何說?“景氏遂不敢言。梁相曰:“總緣賢婿逢人抑讓,門生稱作同年,人皆視為糯弱易欺,忠孝王故敢亂言。他兩個閑散的王爵,怎及得我翁婿兩個首相。來日賢婿出闈,到殿上與他決個雌雄,使他知道首相權重。”素華暗歎忠孝王狂妄,看父親如許變臉,豈不是他自取其辱。粱相恨恨,伺侯來早麵君。
且說酈相自初六日入闈,思母病初愈,蘇母必往探母親,定泄真情。蘇母必向忠孝王實說討功;看忠孝王前日奏赦劉捷,不與我相商,乃羞淺見之輩,必乘我入闈,私奏改裝,我又不知,及揖榜麵君之時,我豈不當殿失臉?連朝廷誤用女流,粱相錯拔會元、誤招女婿,俱皆失臉,此事深為可慮。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嗬,有了,可如此如此,寧可使他沒趣,不可使我自己失臉,又可做戒他下次作事小心。主意已定,遂一心考核,招選真才。至二十六日午正揭榜,會元是俞讚,翟攀鳳中第三名會魁,裘惠林中第九名進士。眾進士拜謝座主,門包俱係堂官榮發所收,異常熱鬧。
是夕忠孝王睡不能寐,四更起炕,令人下帖約孟士元父子進朝保奏,然後忠孝王父子上馬進朝,士元父子恰巧亦到,梁相故意遲緩方到。成宗臨朝,將忠孝王的表章藏在懷中,欲試哪相有何才能,能否分辨。群臣朝見,分班站立。忠孝王奏曰:“會試昨日已經揭榜,酈相少停必來繳旨,伏乞陛下令其改裝。”帝暗笑忠孝王癡呆,朕怎肯作了好人,自失能臣?即曰:“朕自有處置,不必多言。”文武官奏事完畢,梁相坐在左邊繡墩,佯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