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貞清女男裝逃難 義烈婦代夫報仇(1 / 2)

卻說榮蘭道:“潘發之妻,為人怠懶,鑰匙易取,何須著急。“孟小姐曰:“不湊巧事極多,倘晚間有事,難以盜取。來早不得出門,豈不誤事?“榮蘭說:“小姐說的是,待小婢去取。“說罷退去。不一時,隻見帶了一把鑰匙前來。孟小姐大喜,將鑰匙收下曰:“來早便好出門,毫無憂慮,何等放心。“榮蘭稱是。

到了日色斜西後,飽參畢,主仆悶坐。至上燈後,孟小姐對榮蘭曰:“來早起程,未知何時再見父母?你可掌燈同我往辭父母,方的安心。“榮蘭領命,點了一盞明燈引路。主仆下樓,來到夫人方中,韓氏正在查點嫁妝,若有不足,方好備辦。小姐入內,作了兩個萬福,坐在旁邊,問“爹爹何往?“夫人曰:他在外邊查點行李桌櫃等物,恐有不足,來日方好備辦,免使有誤。“小姐曰:“此乃將就之事,何必如此費心?“夫人曰:“這是我們的臉麵,將就不得。“孟小姐對婦人說:“女兒辭別,未知何日得與母親相會。養育之恩未曾報答,女兒不孝實深。“夫人曰:“女兒,你怎不知顧太郡有言,大媳婦隨張資遠鎮雁門關,不得回來,使他冷落。今女兒嫁去完姻後,劉奎璧進京,女兒留在家中陪伴。你要歸寧,路途不遠,更加容易。“孟小姐隻得答曰:“雖是如此,凡事不易意料,倘女兒不得相見,望母親不須掛念,比之他日不育一般。算來生女不孝,總是不能奉養雙親。”夫人曰:“女生外向,焉有終身不嫁,長養雙親之理了。”小姐說些離別言語,夫人隻道是臨嫁離別孝心,再不動疑,就把些良言安慰。

小姐離別出門,榮蘭執燈引路。孟小姐曰:“可到嫂嫂房中辭別去。”主婢來到方氏房子,適蘇大娘前來,孟嘉齡退出房門安歇。孟小姐曰:“奴家去後,父母雙親有累嫂嫂奉養。奴家真是不孝,全望嫂嫂休怪!“方氏曰:“妄乃媳婦,理當奉事公姑,何須姑娘提獎。況姑娘嫁近,容易歸寧,何須過慮。”孟小姐曰:“言雖如此,然一出門便難料相會。雙親總勞嫂嫂孝養,實是不該。”方氏曰:“男頭有室,女頭有家,姑娘出嫁,乃是美事。公姑自是妄該奉事,何須囑托。”孟小姐不敢言明,再說幾句分別話,即令榮蘭點燈,辭了方氏並蘇大娘。回歸幽香閣,對榮蘭曰:“難得映雪姊姊與我相處十六年,今當遠行,且又煩他代嫁,理當作別。”榮蘭曰:“難得小姐多情。”主婢上閣,來到映雪房前。

原來映雪心恨奎璧陷害皇甫少華,誤他終身姻緣,又見孟小姐薄情無義,並無半點悲怨恨己又是下人,不敢多言。這兩日氣得憂悶欲病,不敢說出。是晚又道其母前往照顧孟公子不在,隻有自己在房,獨坐無聊,天色尚早,不便安寢,將門虛掩。孟小姐推開房門,映雪和衣安睡在炕上,見小姐進來,慌忙迎接曰:“妄因家母不在,少熬片刻,不意小姐下降,有失遠迎,望乞恕罪。”孟小姐手握其手,“白:“奴與姊姊情同骨肉,何用客套?“遂攜映雪同坐炕沿之上,曰:“我與姊姊相聚十六年,今遠別,特來與姊姊相辭。更有一言囑托,未知姊姊肯聽從否?“映雪曰:“小姐有話分附,敢不遵命。未知何事,隻管說來。”孟小姐曰:“奴家今番出門,倘家父母若有事相求,“望姊姊念奴情分,莫要推辭,足感盛德!“映雪怎知教他代嫁,即答曰:“賤親母女受老爺滿門大恩,妄非忘恩背義之輩,老爺夫人若有差遣,雖赴湯蹈火,亦不敢辭。”孟小姐聞言大喜,曰:“今日你我同榮蘭三人在此作證,姊姊須記此日言語,日後方好相見,切不可違俘!“映雪曰:“正是。若有異心,狗鏡不若1“榮蘭暗笑:“好呆癡!叫他與男子同睡,卻辦應允。”孟小姐曰:“既蒙姊姊應承,妻亦可放心無慮。”映雪曰:“賤妄之事,隻管放心,但願小姐此去,與劉國舅加倍恩愛,早生貴子,妄願足矣。”孟小姐曰:“怕今生是不能夠了。”映雪曰:“劉國舅為了小姐費盡心力,小姐卻又才貌雙全,一娶入門,即便如魚得水,小姐怎說今生來世的話。”孟小姐曰:“辦不知何人與他恩愛,姊姊久後便知。”映雪暗想,明是抵飾之言,便說了幾句閑話。孟小姐辭別曰:“姊姊好得安寢了。”榮蘭點燈,映雪送到房門口,孟小姐攔住曰:“夜深了,各人自便,不必遠送。”映雪曰:“領命了。”見小姐去,方回房閉門,解衣上炕,暗罵:“枉讀詩書,全無一分節操,真是可恥!“

且說小姐主婢入房,令榮蘭:“將火蓋上,你我坐待夜深,好得改裝。“榮蘭待坐,不敢言語。隻聽外麵更點分明,延至三更四點,“四處寂靜無聲。小姐曰:“更深了,宜速打扮。”即把火挑亮,開箱取出衣包,主婢先包上網巾,將發理好,帶上儒巾,這頭巾網巾,是孟小姐預先向伊兄孟公子處盜取來的,穿上靴襪,換了白絞羅裙。打扮完畢,向照身鏡一照,笑對榮蘭曰:“我今如此打扮,“恰是一個美少年一般。”榮蘭亦笑曰:“小姐如此裝束,若被佳人看見,豈不銷魂!“孟小姐取出那幅圖畫和那封書,放在桌上,又取包裹,先向祖廟下拜曰:“不孝女孫兒,拋棄故鄉,惟願祖宗庇佑,功名成就,救援丈夫滿門早得出頭,完成庭緣。設有不測,孫女總為貞節,“雖死無根!“拜罷起來,再向父母臥房下拜曰:“不孝女拋棄雙親,辜負生養大恩,誠為天地間大罪人。但願功名早就,丈夫出頭,還家拜會膝下,倘不遂願,定苑於他鄉。亦是薄命所招,乞恕不孝之罪。”拜罷,榮蘭背了包裹,主婢出了房門來,輕輕把門掩上。此時已是四更後,幸有星光,認得路徑。榮蘭辨識鎖匙,把一路柵門俱開,來到花園,已開四重門複把外門鎖亦開下,將鎖連那把鑰匙。俱放地下,隻有門棍不能移下。令榮蘭速往盜取有鞍子一匹馬來,主婢同乘,好好趕路,方能不被家人趕著。榮蘭領命,不一時牽了一匹帶鞍子的黃騾馬,來到孟小姐麵前,遂向前把門棍取放地下,整了整包裹,將馬帶出門來。小姐將門掩好,主婢一同上馬。小姐坐在馬後,恐榮蘭跌下,一手攬住榮蘭,一手執了鞭。把馬加鞭。那馬發開蹄,“豁喇“奔向前途迸發。奔到黎明,已走到五六十裏路,不便同乘,即令榮蘭步行相隨。路上吃了千糧,趕到天晚,已有百餘裏,料家人追趕不著,方投客店,尋了廠房,兩張炕安寢,次早起身,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