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離笑了笑,背手走近她,“我麼,來找你當然是有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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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館的芙蓉轎出了門,身旁琴女抱琴跟隨,一路往東進了靜王府。
轎子在前門院裏停下,懷恩等候在此。
“晚晴姑娘。”
一身素衣的晚晴麵覆白紗下了轎,衝懷恩福了福身。懷恩望著她臉上麵紗,微訝了訝。如果偶爾見個麵、在一起彈個琴下個棋便可算是知己,那麼麵前這位姑娘勉強可算是王爺身旁的不二紅顏。她從來也不會作如此矯揉之舉,今日這模樣倒是有幾分稀奇。
但遲疑半刻後,他終究是不敢怠慢,低了首道:“姑娘裏麵請,王爺在水榭。”
從前門院去到府中水榭轉了不知多少道彎子,晚晴緊緊跟隨懷恩腳步,頭也未抬。
沿著兩岸楊柳飛絮到了湖邊,映月水榭幾個大字在燈籠下清晰可辯。湖風拂來,帶來幾縷新荷清香。那白牆琉瓦的水榭座落於湖麵之上,四周有荷葉環繞,並白鶴數隻,將這份景致襯得分外怡人。
晚晴跨步,上了長廊。
景偌正席地坐於榭內點香,頭發未束,袍子也不係,就那麼散散任它拖在腳後,點香的神情倒是認真,揮煙之時還眯了眯眼。煙霧飄到屋子中央,漸漸消散在矮幾上方,幾隻玉杯裏已經落了茶葉,懷靖坐在旁邊等爐上水滾。
“王爺,晚晴姑娘到了。”
懷恩在簾外稟道。水壺水開,懷靖執壺泡茶。景偌“嗯”了一聲,頭也未抬,“來了就進來吧。”
晚琴抱琴而入,低頭向內彎了彎腰,行動之間風姿綽約。
“今日怎地不出聲?”顯見是很相熟的,景偌笑了笑,揮手讓懷靖二人退了出去,指著案前錦墊讓她坐下。晚琴站在原地頓了頓,然後眨了眨眼,中規中矩地開口:“見過王爺。”
話音剛落,景偌陡然皺了眉,冰雕似的麵容抬起,目光同時變得寒冷如刀匕。
晚晴不禁低了頭。
他背手踱到她麵前,一抬手,便把她臉上張雪白麵紗扯下,立即把個失了遮掩的君墨離嚇得退後數步。
“你是誰!”
墨離左手下意識捂臉,深吸了口氣,慌忙跪地:“民女君墨離,參見王爺。”拜後又沉著抬頭:“王爺不是說過,隻要民女能進得了這府裏,便肯聽民女麵呈所奏之事嗎?今夜民女按約進來了,請王爺履約!”
景偌盯著她想了半刻,當即揚聲喚來了懷恩:“這個人!是不是那天門口那女人?!”
懷恩望著地下眨巴著眼睛的墨離,嚇得下巴都快掉落在地上:“是,是你!——你怎麼混進來了?難道我剛剛覺得不妥——”
景偌根本懶得廢話:“拖出去,杖二十!你也跟著領二十棍!”
懷恩不敢吱聲。墨離卻急了:“王爺,這可是您答應過我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本王想算數的時候就算數,不想算數的時候就不算數!”景偌冷笑睥睨她,咬牙一字一句道:“你今日攪了本王興致,將你杖二十,原是輕饒了你!——來人,改杖三十!”
“杖三十!”墨離此時聽聞,不免倒抽一口冷氣。
景偌不耐煩,揮手命人將她架走。她慌忙掙紮道:“你就聽我說完再杖打我行不行?不會耽誤你很久的!”
懷靖死命把她架著往外拖,她當然是不幹,不料掙紮之中卻有樣東西卻從衣袖裏滑出來,剛剛好落在景偌腳邊。
——是封信。準確的說是封官府的薦貼。
景偌將其拾起,慢悠悠將其拆了開來。
“浬陽知府段明春?”他皺眉思索片刻,招手喚回了懷靖,“這個人不是京兆尹段平的堂兄麼?”
“正是,段明春在浬陽任職已有兩年,舊年回京述職時,便是與段平一道入府見的王爺。年初時王爺路過浬陽,段時春還特地設宴來著。”
景偌挑眉又看了看那貼子,終於微哼一聲,揮手道:“把她叫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