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尋沒有逃遠,就在溪穀另一側的密林邊緣停下。
他左肩幾乎給踢碎,在密林裏根本就逃不出多遠,就會被另一名黑山蠻武追上。
他放過那人不殺,就為爭取這幾十息的時間。
哪怕這幾十息的時間,隻夠他在魂海之上觀想片時的大鵬拳勢,但從周身氣血釋出的氣血神華,也能最大限度的減緩他左肩傷勢加劇。
現在,兩名黑山蠻武,已經叫他廢掉一人,還剩一人,他不是沒有信心一搏。
雖說這三年多來,他都沒有參與部族間的殺伐,但知道陝路相逢勇者勝,要是他隻知負傷逃命,在蟒牙嶺深處,被黑山部蠻武當成獵物追殺,他的勝算隻會更低。
他看了手裏這對短刺,也暗感慶幸,要不是從青眼雕的老巢裏獲得那副異獸骨骸,要沒有這對堪比神兵利器的獸骨短刺,絕對沒有重傷那名黑山蠻武的機會。
中階顛峰的蠻武,力大無窮、皮韌如甲、骨堅如鐵,他赤手空拳是很難重傷他們的。
而這對短刺,不僅輕易刺透那名黑山部蠻武堅韌如甲的皮肉,在半空中的交手換傷,更是直接將那人腿彎處的筋腱連同皮肉一起割斷。
陳尋不知道這個黑山蠻武,回去能不能養好腿彎處的傷,但現在不用擔心他還能站起來。
身材異樣高壯的古山,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像半截黑塔,但他的雙腿幾乎給齊膝蓋切斷,任他往時再英勇神武,現在也隻是條爬地軟蟲。
看到烏蟒部的兔崽子竟然不逃,反而站在溪穀另一側觀望這邊,古山更氣得醜臉扭曲,猙獰圖騰仿佛暗夜惡魔活過來,赤紅的巨眼更是要燒起來,巨拳如錘,將身周石木砸得亂飛如雨,雷霆般朝著從崖頭急馳趕來奔援的古雷大吼:
“古雷,你殺了這王八羔子!把他剁成肉渣,摘他的心給我吃!”
古雷見古山腹部血流如泉,從懷裏掏出止血膏藥給他,再看他差點給整根切斷的兩腿傷勢,暗暗心驚:
沒想到烏蟒部的這個小王八蛋這麼難啃,竟在短短數個交鋒之間,叫修練僅比他稍差一線的古山,吃這麼大的虧。
見古雷心生猶豫,古山氣得大罵:“你個甭種貨,有卵沒卵,那畜牲藏在洞裏偷襲,左肩已叫我踢得粉碎,你怕個俅。你要叫他逃了,族主非宰了你不可!”
古雷沒有看到古山剛才被偷襲的情形,看烏蟒部那小兔崽站在對岸竟然不逃,心裏疑慮難消,取下身後短矛,脫手如雷霆般射出。
石溪橫闊,兩邊相距有三四百米,然而古雷手中短矛脫手,這三百多米的空間就像不存在似的,下一瞬間就橫過石溪,仿佛一道黑色閃電,卷動強烈無比的破空尖嘯,準確無比的衝著陳尋的胸口紮來。
陳尋左肩傷勢稍緩,但閃避還是不便。
他也想知道古雷這一擊的力道到底有多強,當即將手中短刺橫在胸前,十字相格。
“砰”的巨響,火星四濺,骨刺夷然無損,骨矛則斷成數截。
陳尋給巨力衝撞,連退七八步,橫撞在一棵四五人才能合抱住的大樹根上,才穩住身形,五髒六髒給震得氣血浮動,差點又噴一口血出來,暗感古雷這一擲,怕有三四千斤的力道。
陳尋心裏氣得大罵:古辰、古護這兩個王八孫子,太他媽不要臉,竟然派兩名中階顛峰的蠻武過來,追殺他這個隻有十三四歲的小孩子。
陳尋卻是不知道,就算是中階顛峰的蠻武,也沒有幾個敢像他這般,冒險進入蟒牙嶺的百裏深處。
古辰、古護又不知道這一片山林的異獸之首烏鱗狡,早就被雷電擊斃,領地正出現真空,他們見陳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子,就敢獨自進深山獵殺青眼雕,自然是狠狠的高看了他一頭。
要不是宿武副尉蘇青峰一行人在黑山部做客,他們實在不能脫開身,不然,古辰、古護都不會介意親自走一趟。
要是叫烏蟒這麼一個天縱其才的少年成長起來,還有黑山部的好日子過?
也幸虧古護、古辰這兩個黑山部的上階蠻武,沒有一人過來,不然陳尋今天恐怕真就要交待在這裏了。
陳尋左肩傷勢加劇,心裏極不輕鬆,然而站在溪穀對岸的古雷更是心驚,看向坐在地上的古山:這小子左肩哪裏像是受重傷的樣子?
古山心裏也是震驚:
族主派他們摸過來,都說這小子與青眼雕惡鬥,早就身受重傷,他們過來搜尋雕巢,順手就可以將這小子收拾掉,但他剛才順著樹藤爬下崖洞,這小子內斂氣息偷襲他,哪裏有半點受傷的樣子?
而剛才他腳下明明感覺這小畜牲的左肩被他踹得破碎,但這小畜牲為何還能舉重若輕的封住古雷的擲矛?
古山心裏驚訝歸驚訝,對古雷的吼叫卻沒有停下:
“宗圖那雜毛,肯定給這小畜牲帶了無數療傷靈藥,你快去剁了這小畜牲,不要給他喘息的機會……”
古雷猜測也是如此,族主斷沒有道理跟他們說謊,要不是隨身攜有至尊靈藥,這小子昨天還重傷在身,怎麼可能今天就跟沒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