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牙部諸部族之間,為獵物爭奪廝殺是常有之事。
這三年來,烏蟒與鄰近的黑山部,為狩獵區的劃分,就死傷好幾十人,雙方早就成死仇。
眼前這兩名少年,絕不是好惹的角色,何況他們還人多勢眾。
陳尋抑住心裏的怒火,低頭說道:“我是謝兩位英雄救命之恩,要不是兩位英雄及時射殺這大鳥,我怕是早就給這大鳥撕成碎片了……”
“大鳥,這家夥竟然將青眼雕當成普通大鳥,真是個蠻子!”闊眉少年衝同夥笑了起來,懶得再理這蠻族少年,走過去看他們“射殺”的獵物。
陳尋拖著傷腿,勉強走到一旁,在一棵大樹根旁坐下,遠遠的看著這夥人。
這兩名少年除所持大弓不是凡品,而他們所穿的錦甲似鐵似革,甲襟處篆刻一些古怪玄妙的黯澤符文,更是隱隱牽引著天地間玄妙的力量,散發出遠超這三年自身實力的強大氣息。
陳尋靈識過人,知道這憑著少年身上所穿的這兩幅錦飾寶甲,就絕非蟒牙嶺北山的小部族有資格擁有。
而跟隨其後從樹叢中鑽出來的數人,看著像是這兩名錦甲少年的隨從。
他們中隻有兩人是蠻人打扮,身穿斑斕獸皮,半片袒露、都是黑毛的胸口,掛著一串由大小獸牙串出來的項鏈。
將所獵凶獸的獸牙掛在胸前,是黑山部族人的習俗。
看這兩人將有兩米的魁梧身姿,站在那裏像一座鐵塔,除了隨手所持大鐵矛外,身後還背有數支短柄骨矛可遠程射殺獵物,而臉上的青黑色圖騰在暮色更顯猙獰,這兩人可不就是黑山部比宗桑、南獠還要強出一線的上階蠻武古辰與古護嗎?
陳尋看了暗暗心驚,黑山部與烏蟒部兩族為爭狩獵山林,多年來爭鬥廝殺,早就結成死仇,要是叫這古元、古護知道他是烏蟒部的人,怕是不會輕易放他走掉。
好在古辰、古護正緊張的盯著那頭巨雕,似乎擔心巨雕沒有死絕,叫那兩名少年遭遇什麼不測,但他們也不敢過於貼近少年,倒無暇去細看坐到一旁樹下的陳尋。
除了黑山部兩名上階蠻武外,其他六名從樹林裏鑽出來的披甲武士,身體雖然沒有那麼高壯,但周身散發出更叫人心驚的殺戮氣息,絕對不比古元、古護弱半分。
都是堪比蠻武顛峰的武修強者!
而且是來自滄瀾的武修強者!
他們所穿的衣甲以及隨身攜帶的刀弓箭囊,跟青木道人在帛書裏所說的雲洲別無二致,而離蟒牙嶺最近的雲洲之地就是滄瀾,滄瀾也是雲洲進出西荒的必經之地。
隻是,蟒牙嶺以南的荒原部族,才受滄瀾的節製,他們怎麼會出現在蟒牙嶺的北麓,還跟黑山部的蠻武混在一起?
看兩名少年的打扮,或許還是滄瀾城裏的貴族。
陳尋沒想到會在蟒牙嶺的荒山野嶺,與滄瀾的貴族少年以及黑山部的兩個顛峰蠻武相遇。
陳尋已經顧不上氣憤辛苦搏殺一夜的獵物,叫人白白奪去了,隻想著怎麼才能悄無聲息的脫身。
“這個小子不弱!”有個披甲武士,四十歲左右,臉頰枯瘦,一雙巨手生根似的握住腰間的挎刀,走上前看過血肉模糊的巨雕,頗為讚賞的轉回頭打量了陳尋兩眼,問道,“你是哪個部族的?”
陳尋頭皮發麻,雖說蟒牙嶺北山之中,有近二十個部族,但離這邊最近的,也就烏蟒、黑山幾個部族,他要是說謊,會不會叫古元、古護當場看穿?
隻是中年武士看過來,等著他回話,陳尋不能不答,當下隻能硬著頭皮,甕聲說道:
“烏蟒。”
“哦,原來是烏蟒族人,難怪年紀輕輕就敢獨自進山,還與在這荒山野嶺裏跟青眼雕這樣的凶禽搏殺!”中年武士頗為讚賞的點點頭,似乎對烏蟒能出這麼傑出的少年子弟一點都不意外,又問道,“你的傷勢很重,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出山?”
陳尋抬頭見古辰、古護兩人看過來的眼神皆是不善,哪裏敢跟他們一道出山?
他現在重傷在身,骨頭都不知道斷了幾根,要是途中古辰、古護兩人想對他不利,他想反抗都難,就耍了個心眼,拒絕中年武士的好意:
“謝謝你,我還要在這裏,等阿叔他們過來。”
“葛異,你理這小蠻子作甚?”闊眉少年不耐煩的質問中年武士,“好好一隻青眼雕,我還想剝皮取毛製一件羽衣送給青璿呢,卻給這小子糟蹋成這樣子,真是氣死我了!”
這雜種將他的獵物奪走不說,竟然還反過來怨他將青眼雕打成這樣子!
陳尋勃然大怒,不想這世間還有如此不講道理、不要臉麵的人!
不過,陳尋也知道,這天地強者為尊,弱肉強食,弱者在強者麵前,沒有什麼道理好講,聽闊眉少年這麼說,心裏雖然氣得極點,但還是低下頭,遮住眼睛裏的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