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身為巫公,也難違眾意,心想著,還是要想辦法拿其他東西,補償一下阿尋。
南獠是烏蟒部族人推舉出來的族長,是個比宗桑還要高出稍許的巨漢。
他兩邊臉頰紋滿烏青的蟒首圖騰,露出粗壯的膀子,比烏蟒還要粗上三分,右臂纏滿青色血筋,一直延伸到袒露、長滿黑毛的胸口,遠看就像覆了一層蛇鱗。
南獠手裏握著一支黑不溜湫的精鋼長矛,渾身充滿著力量,似乎隨時都能將手裏的精鋼長矛像閃電一樣射出。
他看了一眼陳尋,沒有作聲,隻是帶著控製不住的狂喜,琢磨這頭烏鱗狡的死因:
“這頭烏狡怎麼會被天雷擊斃?難道這頭畜牲,以為自己能敵天雷,暴雨天跑到山脊上去找死?”
“先蠻保佑,但不要對烏狡有什麼不敬,”宗圖肅穆的說道,“傳說荒獸生養千年,吞吸天地靈氣,能成妖丹。這頭烏狡逍遙山林怕有三五百年歲,或許是已經修練到最關鍵的一步,想引雷淬體,才不意被天雷擊斃。要不是祖靈庇護,北嶺說不定就要出一頭狡魔了啊……”
聽宗圖這麼說,眾人也是心有餘悸。
一頭狡獸雖然強橫,但敢出山,左右部族的上階蠻武甚至天蠻聯合起來,也能滅之,但是蟒牙嶺深處真要出一頭狡魔,蟒牙嶺周遭怕是都不能再住人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蠻荒異種的血肉都是大補珍物,要是這頭烏鱗狡都到了引雷淬體的程度,那一身的筋骨血肉,又將是何等的精純?
“要是能獵得一頭活狡,就更好了。三十年前,烏蟒部捕捉是一頭活著的幼狡吧?”宗桑覺得還有些不足,舔著他肥厚的嘴唇說道。
“想獵活狡,等你成為天蠻再說吧。”宗圖見宗桑貪心不足,咧開嘴難看的笑道。
“蟒牙嶺周遭,大小數百個部族,才有幾個天蠻?”南獠感慨萬分的說道,“這次真是先蠻保佑。”
宗圖說道:“這頭烏狡剛死才一天,體內還有殘魂沒散盡,你們先守在周邊,待我封住黑狡體內的殘魂,三日後就行魂祭獸筵,更有奇效……”
聽巫公宗圖這麼說,宗桑、南獠等強悍蠻武走散開,守住四方。
宗圖又讓孫子宗崖將陳尋背遠些,他才舉起手裏的骨杖,嘴裏吟唱起古怪詭詰的音節。
烏蟒部的蠻武,絕大多數都是身體強橫的力蠻,巫公宗圖則是百中無一的巫蠻。
陳尋這三年得宗圖收留,但也難見宗圖施展一回巫蠻秘術。
這時候他叫宗崖背到遠處的岸灘,當然也不放過這個機會,不顧身上的遍體鱗傷,趴在草叢裏看宗圖怎麼施展巫蠻秘術。
但見那支平時看上去平淡無奇的骨杖,在宗圖聲音漸響的吟唱聲中,似有一股神秘力量正將清晨籠罩大地的晨曦輝光都聚攏過來,在宗圖瘦弱的身後形成一道淡淡的蟒形光影。
蟒形光影巨大無朋,高近十米,透漏猙獰可怖的氣息。
而隨著宗圖的吟唱,蟒形光影越發凝實,散發冷冽寒光的蛇鱗也清晰而見,散發的氣息也越發強越,卷動四周,很快形成風聲大作的狂風呼嘯。
這就是巫公宗圖開悟的烏蟒蠻魂?
在宗圖烏蟒蠻魂的壓迫之下,陳尋的意識受到劇烈的衝擊,掀起滔天的狂濤怒浪,然而就在蟒形光影疾如閃電撲在烏鱗狡之時,早就死絕的烏鱗狡猛烈的顫動起來。
雖無聲,但陳尋的腦海深處,卻能聽到烏鱗狡的殘魂在不屈怒吼。
怒吼狂嘯很快形成衝動巨大的浪濤,一波波撞擊陳尋的意識。
陳尋似受無窮壓力,腦子都要脹開,幾乎就要給這一波波持續不斷的衝擊震昏過去。
身邊的宗崖也渾身筋肉繃緊,默默承受黑狡殘魂尖嘯所帶來的衝擊。
陳尋咬緊牙關,苦苦堅持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見狡獸屍體慢慢的恢複平靜,而剛才在他的腦海深處所形成的殘魂尖嘯,這時候也杳無聲息,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殘魂就這封住了?
封住殘魂是要用於魂祭嗎?
陳尋心裏充滿太多的疑問,同時也沒有想到氣絕的狡獸,僅殘魂還有這麼大的威勢,還要巫公宗圖用盡全力才能封住,要是活著,該是何等的驚世駭人?
巫公宗圖滿是褶子的額頭,黃豆大小的汗珠子直往下落,心想自己還真是老了,指揮幾名蠻武拿出巨木、繩索,準備生生將這頭重近三千斤重的巨獸,翻山越嶺抬回寨子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