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屋子最打眼的是靠北牆的書櫃,高及屋頂寬至整牆林林總總放滿了書,紫檀長條案上除了文房四寶,還有一個玻璃八寶燈,牆上掛著一副字:露滌鉛粉節,風搖青玉枝。靠南牆有佛龕,供著觀自在菩薩一尊,供案上有瓷淨瓶獻花,淨碗酌水,博山香爐燃香,地上有跪墊,檀香嫋嫋,充溢滿屋。
“豆姐兒,我和你母親打小就相識,就是喊我一聲姨媽也不為過。在我這裏不用太拘束,想吃什麼想要什麼直管給我說就是。”
李氏的口吻很親膩,隻是語氣總是冷清清的,林笑不知她是敷衍還是習慣,隻得做出害羞狀並不吭聲。
“姐姐心裏疼愛她就好,亂了規矩可萬萬不能的,敬稱定是要的。說起這規矩,我可是頭痛的很。我忙於生意,得了空才能略教些,大多數時候隻能讓她跟著家裏幾個懂事的丫鬟學,過了幾個月這丫頭才稍懂些規矩,時而還是犯錯。要不我也不會過了這麼久才帶她出來見人。即使如此,也隻敢先往你這裏領。妹妹可不跟你客氣,這丫頭若有不是,隻管教她。”
“我看豆姐兒很好,身體能好就是大福了,其餘慢慢教就是了,萬不可操之過急。豆兒,你過了年就十一歲了吧?”
聽李氏發問,林笑垂著頭應了是,目光不能從對方的手上移開,這是隻骨肉勻稱,五指纖長的手,腕上戴著玉鐲,中指上戴著枚翡翠戒指,這是她目前所見過的保養的最好生的最美的手了,即使是甄氏也比不上,一個高大的女子竟生了這麼纖細柔美的手,還真令人詫異啊。
“可曾學女紅?你母親可是大家,好好跟她學是正經。”
“我有學,隻是才學了些皮毛,尚不足論好壞。”
“可曾讀書?”
“哥哥們得了空會教我一些,如今也隻是認得幾個字罷了。”
“是麼……女孩子讀那麼多書真不如多懂些相夫教子之道,書讀的多,有時並不見得是好事。”
林笑忍不住抬頭看她,李氏的神色不動,唇微微勾起,在看到林笑抬頭時,她的眉挑了一下,轉頭對甄氏說:“有起大名嗎?”
甄氏聽得此話臉上黯了下來,苦笑道:“以前為求平安,隻取了個小名,如今她好了,我一時竟也不知該不該取大名。”
李氏歎了口氣,又著看了一會兒林笑,她對一旁的丫鬟道:“去把我那個蓮花玉拿來。”
少頃那丫鬟拿來了一物,用紅綢包著,李氏接過打開,裏麵放著一件掛飾,墨綠線打的如意絡子,上麵係著一塊白玉雕的蓮花,玉質通透溫潤可愛,沉香木的珠子和長流蘇綴在下方,端的素而貴氣。
“這是我以前愛戴的,有了福姐兒後就沒再用過。今日我見了你,心裏喜歡,送金銀釵環太俗,這件物事配你正好。”
“容姐姐,這斷不敢收的。她一個小孩子,送這麼名貴的東西哪裏擔待的起!”
“名貴什麼,也就是沾著雕工的名頭罷了。來,收了。”
見甄氏點了頭,林笑忙立身恭敬的雙手接過,口裏稱道:“多謝夫人。”說完便自覺的退到下首的墩子上坐下了。
甄氏道:“也不知老祖宗近日可好?若方便我能否去拜見她老人家。”
“日前天氣轉涼有些咳嗽,吃了藥,好多了,這會兒隻怕正歇著。啊,蘇州的事,多謝你了。”
“那是我分內的事。再說,按你我的交情,這點事算得什麼。”
李氏笑了起來:“我母親向來對你比對我好,隻怕留你留的狠吧。”
甄氏也笑了:“老夫人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知,若不是我堅持,隻怕真要多待好幾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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