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民生(1 / 2)

曹顒給林笑解釋道:“但逢災年,朝廷便會施賑,最通常的是平糶,其二就是開粥廠,但凡極貧次貧的都可以去粥廠領粥,這便是所謂打粥。城北有粥廠這婦人應是去那裏打粥的。”

“這麼說今年是災年?可瞧著不像啊。”

曹顒道:“今年不算災年,若是災年就不是這等景象了。”說著他蹙了下眉,喝了口茶緩緩道:“聽家父提過,康熙三十四年浙西水災,州縣開了三十幾處粥廠,每日上萬人進出粥棚,病殘者、手持藜杖者,孀婦背負嬰兒者比比皆是,那等景象……這婦人怕隻是由於家貧吧,一般人家若不是逼不得已是不會去打粥的。”

林笑無語又探身出去看下麵,很快被濟蘭遣去看狀況的盤金麻利的打探清楚上來回話了。果然如曹顒猜測,婦人出身貧戶,男人得了癆病在床上磨日子,家裏無勞力隻靠婦人給人洗衣賺錢,這段日子米價又漲,實在沒錢去買米才去打粥的,現在她隻是餓暈了過去。林笑一聽心中猛跳了幾下,這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有人能活到這個份上的,眼裏便有些泛潮,她從荷包裏拿出所帶的四兩銀子讓盤金送過去,見甄嘉出錢,戴諾攔道:

“怎能讓你出錢。”

說著他掏出兩個金錁子,轉手遞給自家小廝道:“把這個給她,夠她過好下輩子的了。”

林笑冷眼看著,她很是不喜這種用錢砸人的闊少做派,堅持道:“給她,雖不多可是我的心意。”一直沉默的濟蘭也掏出銀子,對盤金道:“去給他們買點吃食,米粥既可,他們餓的厲害不可突然吃硬食。再請個大夫給她男人看看。”盤金應了。曹顒的下人也得了主子的令帶著銀子跟盤金下樓去了,這廂戴諾沒發現“甄嘉”生氣,隻是催促小廝快點下去。

林笑起身又往下看,見那婦人轉醒,得了錢和吃食激動不已,大約是聽了盤金的話,她揚起臉望向三樓,正好看到林笑,便哭著跪下磕起了頭。林笑忙縮了回來,心情沉重的坐下,許久,她才憤然道:

“為什麼政府不管,好歹得給這樣的人最低工資吧,老百姓餓的都快死了,施的什麼粥?解決就業才是正理!”那幾個自是聽不懂‘政府’‘工資’‘就業’是什麼,但明白她的意思。

曹顒道:“我朝人口過千萬,總有窮富之別,隻是窮多富少,朝廷卻不能處處顧上,每年也會撥款賑災。這天災和災民也是曆朝頑疾了。對於極貧之家要錢無錢,要糧無糧,要柴無柴,貸糧無用,散米也無濟於事,施粥卻是最好的法子了。隻是施粥也有弊病,路途遠的走不到粥場,女人拋頭露麵又有傷風化,”他看了林笑一眼,停了停道:“施粥還是能有助益的,至少像這婦人家這般境況的總還有個活路。”

濟蘭嘲笑道:“饑民腹未飽,城中一月擾;饑民一簞粥,吏胥兩擔穀。說的真好!不知這賑災款項是肥了誰的荷包。任誰都知曉朝廷撥下來賑災銀子層層被盤剝了這才是最大的問題!若是五成用到貧戶身上也不至於此。”

曹顒聽得啞然,林笑聽得明白,貪汙是曆朝的頑疾,民主的當今也不能杜絕,又何況封建社會?她想了想又問道:

“不是都說江南是魚米之鄉,糧食生產應該極多才是,富如江寧怎麼還會出現平地起價的事情?”

濟蘭道:“三弟可知江寧的米出自何處?”

林笑疑惑的搖頭,“難道不是本地?像咱們府上用的糧不都是自家田裏產的?”

濟蘭道:“江寧的用糧有六成出自湖廣。其實整個浙江和江南,地窄人稠,即使是大豐之年,糧食也不夠,全是仰賴湖廣接濟。聚寶門外的三十二家礱坊的存糧也隻夠江寧三個月的。外省遭災或減產便會殃及兩府。”

這些事情林笑是頭一次聽說,她細細想一下便明白了,這古代人民是真正是靠天吃飯的,稻米大都一季,產量又低,加之交通不便,所以富如江南也逃不了百姓餓死的現實,那其他地方的人呢,豈不是更可憐?如果自己是學農業的該有多好,也來個雜交稻,也來個大棚種菜,那樣便可以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了,可惜學的是毫無用處的藝術專業……正胡思亂想著,菜品接二連三的上來。端菜的報著菜名,果真是葷多素少,樣式好不說,顏色擺盤也很藝術,並不比現代的差,隻不過剛遇了那樣的事她哪有胃口,就舉著箸看菜發呆。一旁的濟蘭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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