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甄氏(2 / 2)

被她靈魂占據的女孩兒名叫琅豆兒,是琅家的大小姐,一出生便是個不會說話的低智商嬰兒。琅小姐雖癡傻,又不會說話,性子卻強,想做的事定要做的,阻止了她就大哭,有時哭的急了還會暈過去,稍大些若不隨了意還會出手打人,她雖傻卻能吃能喝,體格不差,曾失足落過水救上來也不得病的,爬樹摘果子混吃也有的,就這樣一位憨主打起人來饒那些十來歲的小丫鬟也吃不消,於是甄氏放話對這位姑娘隻能順著,好吃好喝養著便是了。

這日也不知琅豆兒犯了什麼癔症,定要外出,用什麼逗引都不成。可巧當日太太不在,管事嬤嬤隨著同往,幾個大丫鬟和外房的管家又奉命外出,二房的人都病著,丫鬟瓔珞攔不住,看顧的婆子正聚賭哪有功夫管他們,這瓔珞被其他幾個丫鬟攛掇著,便一起帶了小姐從後門出了去。瓔珞原想著玩片刻就回,可是這一出門,久未外出的丫鬟立刻就被街上的物事兒引的想再多多耍會兒,不一會就走散了。隻有瓔珞始終陪著琅豆兒,又一時不查,這位小祖宗也不知怎的就爬上了樹,還在兩人高的槐樹椏上咯咯傻笑。瓔珞頓時嚇的魂飛魄散,偏生一旁還有些閑人在起哄逗弄,結果這位儍小姐果真就從樹上跌下來了,暈死過去。下學回家的大少爺琅濟蘭路經此處,遠遠地看到了,他素是個待下親和的主子,唯在妹妹一事上最是上心,這才會引出街上那一幕。

緣由論完了,甄氏又叫人速去請了自家藥鋪濟事堂的掌櫃劉文林來給女兒看診,看過後果然無礙,不過是些皮外傷,於是隻開了跌打傷藥,那劉文林一輩子行醫,是江南頗有名的大夫。當年這琅府大姑娘的病也是他診定的,說是失魂不語之症,斷沒有好的,如今大姑娘一摔之下竟好了,他頓覺無顏,直說慚愧,反倒是甄氏勸慰道:當年早有高人給豆姐兒批命說治療之法不在金石隻在機緣,怨不得世間大夫無法醫治。那劉文林隻當太太寬慰,心下鬱鬱的告退了。

這時廳間的婆子丫鬟等沒幹係的都被遣退出去了,甄氏又命廚房在內堂擺飯,當下便牽著林笑領著一幹人等向後麵去了。這一行人出了大廳,繞過一堵照牆,進了垂花門到了內宅,林笑看到一個二層小樓,就著燈火隱約可見後麵影影重重的還是院子和樓宇,東西兩邊都有腰門通向他處,甄氏忽停下腳步回身向後麵說道:

“如意妹妹是同我們一道用飯還是回去?”

林笑順著話音看去,原來是那個不怎麼說話的女人,直到此刻她才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但見她身量消瘦嬌弱,容顏姣好,梳著蓬鬆的發髻,髻帶著花兒,發飾也不華麗,較之甄氏更為清麗,被這月色燈火一照我見猶憐,隻聽她細聲道:

“豆姐兒大好,妹妹本該同祝慶賀,隻這兩****身上不大好,姐姐是知道的,這病一犯氣兒也有些上不來,總是咳嗽,怕是過了病氣給豆姐兒。加之墨哥兒雖好了些,妾身還是放心不下,姐姐不用管我,我自去便是了。”

甄氏點頭道:“方才鬧了半天,也沒顧得上你。我看你氣色不大好,也就不留你了。妹妹和墨哥兒的藥可還有,若沒了,隻管叫人去堂裏拿。”

“多謝姐姐掛懷,藥還有呢,隻妾身這心……”如意忽哽咽起來,“這些年姐姐為了家在外操持,勞累辛苦,妾身終日裏還要用貴重的藥吊著這條賤命,還不如當日隨老爺一起去了幹淨,省的拖累家裏。”

林笑暗道:這位病美人怕就是這府裏的妾,而老爺也就是她那個爹看來已經死了,這麼說甄氏就是寡婦?可是在古代寡婦可以出來做事嗎?還忙成這樣?這府裏再沒旁的男人了?不是該有老爺老太太什麼的,也沒看到其他幾房的人,難道說是分出來了。林笑還在胡思亂想,但聽甄氏道:

“妹妹休再渾說,不過是點子藥,值當什麼,你這病就是終日太多心才好不利索,把心放寬了好生將養便是,墨哥兒那裏也別太憂心,娘胎裏帶的病又不是一日兩日能好全的,我瞧他可比麒哥兒刻苦,必是個有大作為的,將來保不準將來家裏要靠他提攜呢。夜裏風涼,妹妹快回吧,我也不送了,待會讓廚房把飯送去。”

那如意什麼也沒說隻垂淚稱是,又向甄氏和濟蘭福禮,這才退下,一眾丫鬟隨她向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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