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旦為私利百般鬥 暮見禁軍萬事休10(3 / 3)

然則出身卑微、才學平平的他,若無心計,如何能夠越過龍門?

在石敬瑭心中,是李從璟自持身份與學問,對他的疏離對他的不重視對他的防備,讓他惱羞成怒;是李永寧對李從璟的親密無間,對李從璟的魂牽夢繞,對李從璟的時時守望,讓他徹底瘋狂。

他要爭。

他必須要爭。

他不惜流血十鬥、他每每遍體鱗傷,才為李嗣源為自己打下來的功業,怎甘交到李從璟手中,任他據為己有?他怎甘做了李嗣源的鷹犬後,再去忍受李從璟的頤指氣使?

大丈夫怎能被人呼來喝去!

於是那年雨夜,他與李從璟徹底成為死敵。

但石敬瑭從不後悔。大爭之世,風雲際會,生死未到,誰敢輕言勝敗?

然則天命不眷,李從璟崛起太過迅速。短短數年間,平澤潞之叛,手刃李繼韜;略懷孟之地,大敗戴思遠;出軍河上與王彥章鬥,一戰而平再戰敗之;為先鋒,千百裏奔襲,首定大梁而成社稷之臣,從此如日中天;遂鎮幽雲強藩,又屢敗契丹之軍,而奪平、營二州之地;再出援渤海大破契丹精騎,氣死耶律阿保機,迫使耶律倍簽訂城下之盟,自是揚名海內威重三軍,軍功鮮有人及;再後竟又率軍南下,救李嗣源於危難之境,一朝風雲變幻,便擁秦王之尊、治天下之軍!

當其時也,群雄側目,天下威服,石敬瑭又能如何?

及至出征兩川,怎能不受製於人,搖尾乞活?

命中有難,大丈夫欲求功名,必須能屈能伸。

而後方有放逐夏州之事,好在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石敬瑭終於能有一席之地,可旦夕謀劃大業。

今,李從璟以帝王之尊,率大唐禁軍來伐,若是常人,早已畏服,但他石敬瑭卻要奮起抗爭。

人這一生,不過鬥爭二字。

不鬥不爭,便一無所有,能鬥能爭,才有言語功名之資。

秋風颯爽。石敬瑭深吸一口氣,收回思緒。他看向禁軍樓車,雙目堅定如鐵,嘴上雖不言語,心頭已在呐喊:“李從璟!世人皆敬你服你畏你,恨不能匍匐而進,捧你雙腳置於額前,而我石敬瑭獨不為也!大爭之世,人皆能成功業,我石敬瑭雄武半生,豈能為你牽馬墜蹬!今日,我便要與你決一死戰,以定天下歸屬!”

......

樓車上,桑維翰見步軍大陣被破,夏州馬軍強勢攻入陣中,吃驚道:“賊軍怎會有炸藥利器?”

李從璟紋絲不動,淡淡道:“炸藥麵世多年,火炮、手-榴彈之物,更是為我大唐征戰半壁江山,天下人物又非飯桶,豈能對此置若罔聞?”

言罷,縱目遠眺,納戰場於眼底,又道:“沙場之爭,道法萬千,豈有因一物一利之長,而能立於不敗之地的?征戰疆場也好,與人爭鬥也罷,當以應變為重;而應變之道,追根揭底,在於有多少後手準備。後手越多,應變之道便越足,才能遊刃有餘。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何也?知己知己,才能料敵於先,才能備足後手,倘若己之後手多於彼,則將帥方敢言勝。”

桑維翰聞言神色一振,彎身拱手:“臣謹受教。”

李重美、趙普等人,俱都露出恍然與深思之色。

李從璟神色如常,也無半分動作,而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卻足以決定沙場勝敗,“傳令孟平,該史彥超出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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