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紅霞滿天時,衛子軒才將悠悠送到她家附近,直到看著她進了家門,才戀戀不舍的往後山自家方向去。
悠悠進了自家堂屋,見沒人,衝著左右的屋子喊:“娘,娘!”,臥室也沒人,出了堂屋正準備往廚房去。廚房的門開了,老娘從裏麵出來。
悠悠一見老娘嚇了一跳,隻有三十歲的老娘原本總是風風火火、做事幹練、嗓門響亮,而此時麵前的老娘枯瘦如柴、咳嗽著靠在門上,臉色蒼白、頭發散亂、兩眼無神、兩鬢竟生出一些白發,看起來似是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悠悠大驚,幾個箭步衝上前去,扶住老娘,急切的問道:“娘,娘!您這是怎麼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老娘慢慢的抬頭,渾濁的眼睛望向她的方向,好不容易有了焦距。老娘抬起手,摸摸她的臉頰:“女兒,你真像我女兒啊!”
她伸手蓋住撫摸著自己臉頰的手,兩眼閃著淚珠:“娘,娘,我就是您的女兒啊,我是悠悠啊,我回來了,娘!”
老娘似乎有了些反應,木訥的表情有了些變化,呆愣的眼神慢慢開始變亮。她一把掐住悠悠的肩膀,仔細的查看一番。
“女兒?”她點頭。
“悠悠?”她使勁的點頭。
老娘一把將她拉進懷裏,聲音顫抖哽咽:“真的是我的女兒,我的悠悠回來了!”
老娘豆大的淚珠一滴一滴的落到她頭頂上。悠悠雖被勒得幾乎喘不過氣,卻沒有動,她趴在老娘懷裏流淚抽泣,自己在春滿樓那二十天幾乎天天都盼望著這樣溫暖的懷抱,今天總算回來了,母女倆抱頭痛哭。
“姐姐?”身後傳來小閑的聲音。
她從老娘懷裏起身,見小閑站在堂屋門前的平地上。此時的小閑狼狽不堪,頭上原本可愛的發髻歪歪扭扭,一邊臉頰上一個紅彤彤的巴掌印,身上的衣服也是髒兮兮又皺巴巴,這幅模樣像是剛跟誰打過一架。
悠悠看小閑這樣子,火氣一下就上來了,訓斥道:“小閑,娘生病在家,你還有心思出去打架。”
老娘趕緊拉住她“不是那樣的,悠悠,是我讓小閑出去借錢去的,小閑很乖……”
老娘一著急,就要暈倒,她趕緊扶住老娘,叫弟弟過來幫忙,二人費盡力氣才將老娘扶到床上躺好。回來時隻記著難過,隻發現老娘瘦弱了許多、老了許多,剛才扶老娘進屋時才發現她全身滾燙,顯然是高燒已久。
她一邊給老娘蓋被子,一邊問弟弟:“小閑,娘病得厲害,怎麼不去請大夫?”
一提錢小閑便哇一聲大哭起來,這幾天到處借錢卻一文也沒借到,家裏的錢全給人幫忙找悠悠了,分文不剩,大夫沒錢不來出診。
悠悠很憤怒,騰一聲站起來。她緊緊握住拳頭,指甲掐進手心也不覺疼,雙眼幾乎要冒出火來,腦袋裏空白一片,恨不得把那些見死不救甚至落井下石之人全都殺光。
“悠悠~~”床上老娘沙啞的聲音傳來,她猛然醒轉。看看床上的老娘,又是深深的自責,她交代弟弟看好老娘,便風一般的衝出門去。
弟弟衝到門口,對著她的背影大喊:“姐姐,姐姐,你上哪兒去,快回來啊!”
悠悠在風裏狂奔,淚水順著風勢往後飛去,眼睛模糊了,跌倒、爬起,繼續狂奔。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是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太弱,爹爹被帶走、自己被拐賣、老娘病重、弟弟被人欺負,如果自己能強一些、更強一些、再強一些,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悠悠再次跌倒在青石板路上,雙手捶地,痛恨、反省、自責,無數情緒交雜在心頭。
靜默一刻鍾後,她深吸幾口氣,閉眼調息,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眼神不再痛苦、憤恨。她目光堅定:“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悠悠,你得站起來,努力修煉,努力變強,隻有你足夠強大,才能尋回父親、保護老娘和弟弟。”
她從地上爬起來,擦幹眼淚,抬頭望天,站立片刻後,大步向前走去。
與他家一溝之隔有個大夫名張藥材,是附近幾個山溝唯一的大夫,小氣貪財但醫術卻是不錯,附近村民常背後叫他‘張貪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