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李奇微,他的可怕之處在於,僅憑前兩次戰役的作戰記錄,就洞悉了誌願軍的短板——後勤補給嚴重不足,作戰通常隻能維持七八天。
於是,他把誌願軍的攻勢稱作 “禮拜攻勢”,在誌願軍進攻的前七八天,避而不戰,專等第八天誌願軍彈盡糧絕時,發起反攻。
此後,聯合國軍在接連敗退之後,終於對誌願軍展開大規模反攻。前幾場戰役,誌願軍與聯合國軍的傷亡人數相差不大,甚至算上非戰鬥減員,誌願軍的傷亡還更少。
可後麵幾場戰役,誌願軍傷亡人數直線上升,美軍甚至能用幾百人的代價,換取誌願軍上萬人的死傷。
而此時的誌願軍,因為打了兩場勝仗,沉浸在過度的樂觀之中。就像張濤身邊這些熱烈討論勝利的戰友一樣,全軍上下都盼著打倒美帝國主義,早日收拾行囊回國。
想到這些,張濤在被窩裏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索性抱起槍,走出防空洞。
月光如水,灑在皚皚白雪和蒼勁鬆枝上,如夢如幻。不遠處,一名站崗的戰士,背著上好刺刀的步槍,身姿挺拔,如同一棵蒼鬆,在隱隱傳來的炮聲中,構成了一幅堅毅而又壯美的畫麵。
天上的月亮又圓又亮,冰冷的月光、寒冷的積雪、凜冽的寒風,讓張濤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下意識抱緊雙臂。
一陣刺骨的寒風吹來,張濤不禁打了個哆嗦,凍得他渾身一顫。算了,自己這不是自討苦吃嘛,大冷天的在外麵吹什麼風,還是回洞裏去吧。他裹緊了單薄的衣衫,邁著有些沉重的步伐,緩緩走進防空洞。
回到防空洞,戰士們還在熱烈地討論著,激昂的話語在狹小的空間裏回蕩。
次日淩晨,天色還未破曉,黑暗依舊籠罩著大地。張濤就被一陣嘈雜的人聲吵醒了,迷迷糊糊中,他聽到戰友們興奮地呼喊:“團長回來了,咱們部隊回來了!”
他瞬間從睡夢中驚醒,一個翻身就坐了起來,順手抱起槍,匆匆往外走去。至於為什麼不穿衣服和鞋子,這是來到這裏之後養成的習慣。
在這冰天雪地的環境裏,蓋著如此單薄的被子,要是脫了衣服鞋子睡覺,非得被凍僵不可。
還有一個尷尬的原因,上次他因為腳癢脫了鞋,那股臭味差點把人熏暈,可水太冷根本沒法洗,生怕一洗,腳就會凍成冰棍,隻能趕緊把鞋套了回去。
走出洞口,眼前的景象讓他精神一振。隻見一大群俘虜黑壓壓地站著,大部分是美國士兵,偶爾能看到幾個偽軍。
他們排成一條長長的隊伍,有的舉著手,有的抱著頭,在誌願軍戰士的槍口下,灰溜溜地走著,模樣狼狽不堪,往日的囂張氣焰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張排長!”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張濤轉身一看,原來是曾經並肩作戰的許鋒許連長。
“張排長!你們連隊的連長選出來了嗎?”許鋒的語氣讓張濤有些詫異,聽起來竟帶著幾分上級的威嚴。
“選出來了。”張濤點了點頭,如實回答道,“就是我……”
“嗯!”許鋒眼中閃過一絲意料之中的神色,似乎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
“那麼副連長和排長呢?選好了嗎?”許鋒緊接著追問道。
“哦,這個還沒……”張濤伸手撓了撓頭,麵露難色,剛當上連長沒多久,這棘手的問題就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