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濤揮舞著工兵鍬,使勁兒鏟起腳下的土,再把土堆在戰壕前,用力拍得結結實實。一邊幹著活兒,他腦子裏還在不停地琢磨褚團長的兵力安排。
褚團長那可是身經百戰的老將,跟小日子打過,也和老蔣交過手。
他把部隊按照連、排為單位,分散布置在石拱橋北麵的各個山頭。張濤所在的連,守著離橋最近的一個高地。
張濤心裏清楚,要是不這麼安排,把全團人都集中在一個山頭上,敵人隻要在山腳下一圍,再派飛機、大炮來轟炸,這場戰鬥很快就會結束,咱肯定吃大虧。
但現在不一樣,每個山頭也就幾百人,有的甚至隻有幾十人。人員分散開來,誌願軍守著這麼多高地,敵人想用飛機、大炮輕易拿下我們,根本不可能。
“張排長!”老班長從後麵走過來,拍了拍張濤的肩膀。
“戰壕挖得差不多深了,往裏頭再挖挖。”老班長指著自己在戰壕內側挖的一個半人高、一人深的小洞,接著說,“挖這麼一個小防空洞,再支上幾根木頭,就不用怕美國佬的飛機大炮啦!彈藥也有地方放了!”
“哦,原來還有這種竅門。”張濤心裏暗自讚歎。剛才他一門心思在想事兒,還真沒注意到這個單人防空洞。
這洞是在戰壕內側壁往裏挖的,就算炸彈直接炸到戰壕,隻要不是正對著洞口爆炸,躲在裏麵的戰士就不容易受傷。
而且把彈藥放在裏麵也安全,不用擔心被意外引爆。人還能在裏頭休息,既能擋風又能擋雨,好處可太多了。
怪不得在抗美援朝的好多場戰役裏,美軍轟炸了那麼多次,咱們誌願軍的陣地上還是有戰士堅守著。
“張排長!”
張濤順著聲音看過去,不遠處的山丘旁邊,有幾個人正圍著一張地圖討論。昨晚褚團長開臨時會議,討論張濤晉升排長的時候,他見過這些人。其中一個瘦高個正笑著朝他招手。
“同誌,快請坐!”
“同誌,坐這兒!”
張濤還沒走到跟前,他們就熱情地讓出了位置。有個身材矮小但很精幹、臉上髒兮兮的戰士,直接迎上來,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這讓張濤怪不好意思的。
“同誌們!”那個瘦高個笑著說,“因為戰事緊張,咱們一直沒好好認識一下。不過不用我說,大家肯定都知道這位獨闖敵陣,把敵人打得暈頭轉向的張濤張排長吧!”
“那哪能不知道呢!”拉著張濤坐下的戰士笑著說,“當時我就在旁邊看著,離張排長就隻有幾米遠。我好幾次想站起來衝鋒,都被敵人的子彈給壓了下來。真沒想到,張排長直接就滑了下去!改天我也得試試張排長這招。”
“是啊!”另一位留著八字胡的誌願軍戰士,滿臉敬佩地看著張濤說,“張排長的槍法太準了,在雪地上滑得飛快,還打一槍倒一個敵人。
後來他還雙手同時掐斷了兩個偽軍的脖子。張排長,你可得教教我這功夫,我拜你為師吧!”說著,他真的對著張濤抱拳,做出一副要拜師的樣子,逗得大家哄堂大笑。張濤也覺得又好笑又尷尬,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
“時間緊迫,咱們說正事吧!”瘦高個笑了一會兒,馬上收起笑容,嚴肅地說,“張排長是新來的,我先介紹一下。我是二連連長張樹國,這位愛開玩笑的是一排排長趙永新……”
“我是二排排長劉明泉。”還沒等連長介紹完,坐在張濤旁邊的戰士就笑著伸出一隻滿是泥土的手。張濤有點尷尬地握了握,感覺自己手上都多了一層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