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掃灑,收拾,直到一切結束,慕容瑾早已累得氣喘籲籲。
從兜內取出一條巾帕,她本想擦拭一下額上沁出的層層香汗,然而一雙黑眸卻在這時不經意間瞥到了掛在牆上的那副字帖,於是她的手猛然一頓,故而停在了半空中。
每天進出禦書房那麼多次,她總是試圖著去忽略掛在牆上的那副字帖,然而此時此刻,她的目光卻莫名的定格在了那副字帖上麵。
燭光投射下,隻見字帖上麵那些濃墨的字體顯得蒼勁而有力,一如司馬墨給人的感覺,威武霸氣。
想起司馬墨,心便沒來由的劃過一抹痛楚,與此同時,耳邊再次回響起了司馬墨的那句話。
“聽著,從現在開始,掃灑當差侍寢,都是你的分內事,不要妄想著死,否則朕會讓你知道後果!”
眸色微閃,她下意識的掄起袖口,緊接著目光落在了手臂上那淤青的部位。
燭光投射下,那一大片的紫色傷痕看起來實在觸目驚心,而且,還隱隱作痛。
抿了抿唇,她小心將袖口放下,緊接著目光重新落在了牆上那副字帖上,這一次,她的唇角,終於緩緩勾起了一絲苦笑。
司馬墨,你我之間,不管是前世或今生,所有的緣分,就全都到此為止吧!
她已經決定了,如果死不了,那就削發為尼。
反正常伴青燈,也總好過最後落得被打入冷宮的下場。
隻是前世,她因司馬墨而亡,今生,她卻還要因司馬墨而出家為尼。
想到這裏,她竟開始嘲諷起自己。
前世今生,她竟都逃不開與司馬墨的宿命糾葛,多麼可笑!
收回目光,她環視了一下整個禦書房,想起從今往後,也許將會有其它女子來取代她的位置,於是她的心,莫名的感到一絲複雜。
咬唇,她硬是強迫自己不再去思考,已經決定了要削發為尼,那麼從這一刻開始,她就必須拋棄一切執念。
不管今後司馬墨身邊將會有多少女子隨伺,那都將與她無關了。
想到這裏,她抿了抿唇,將巾帕收起,邁開步伐,準備離開禦書房。
直到出了禦書房,一輪銀輝恰好灑落在了她身上,她一怔,緊接著抬眸看去,才發現,今夜天上月色光滑皎潔,一如玉盤般圓潤好看,於是莫名的,內心所有複雜的思緒全都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則是平靜無波的思緒。
深吸一口氣,夏夜的空氣中帶著一股清香落入她的鼻尖,收回目光,她站在殿前,遠遠看去,隻見今夜整個皇宮在一盞盞柔紗宮燈的籠罩下,越發顯得璀璨而神秘。
明明這座皇宮給過她太多不堪的回憶,然而此刻,她卻忽然覺得,這座被蒙上了濃重色彩的皇宮,竟美得讓她移不開目光。
也許,今後她都不會再有機會能夠欣賞到這座皇宮的夜色了,因為隻要她削發為尼,那麼她必定會被司馬墨下令給潛到清真寺。
而現在,距離她要削發為尼,還有一個時辰,因為司馬墨此刻正在長春園看戲,隻要等戲曲結束,司馬墨才會回到永明殿,所以在這一個時辰以內,她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