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若不是你們,我和我的女兒何至於會變成這樣?九歲?九歲又怎麼樣,九歲就不是你們張家的血脈了嗎?別說她隻是被人拐走中途就被救回來,就算她真的,真的被賣到那種地方,救回來也還是你們張家的血脈,結果你們就為了那虛妄的名聲毀了她,現在你們張家舉步維艱了,倒想起我女兒來了,你們倒是打的好算盤。”
張大太太恨極的看著張賢,咬牙道:“你們別做夢了,婷婷不會幫你們的,我也不會幫你們去說服婷婷的。”跟著張賢過來隻是想看一看女兒,看一看這個分別了十九年的長女,當年的事一直啃噬著她的心。
“大嫂,這張家也是你的張家,是侄子侄女的張家。”張賢有些不忿的喊道。
張大太太露出恥笑,“我的兒女不屑於那些東西,有勞小姑子操心了,以後大可不必再為我們費心了。”說著,繞過張賢就收拾東西。
張賢見她如此恨極,偏偏又不能逼迫於她。
張賢的丈夫夏源是信州同知,如今牽涉進一樁貪墨案中,張賢之所以著急的到南昌來,就是希望走通婷婷的路子,求李家能在朝中為丈夫周旋一二。
李家畢竟當官的人多,李江是丞相又兼任戶部尚書,他說一句話比他們跑斷腿都管用。
而張家早在十一年前就漸漸落敗,張賢的父親張寧致仕後帶著一家老小回了祖籍信州,正巧女婿在信州為官,他們家在信州倒也過得不錯。
但家中無人在朝為官,下麵的子孫雖然多,卻沒有一個讀書上進的,為了出息的女婿現在還牽扯進貪墨案中,已經年近七十的張寧聽女兒說起當年“暴斃”的孫女婷婷嫁給了錢塘李家,頓時升起了借勢的想法。
所以才有張賢跟著兩個嫂子到南昌來的事情,隻是,張大太太渾渾噩噩的跟過來,隻是想看一看這個分離十九年的女兒,張二太太則是聽從公公吩咐,而且心中也帶了一絲希望。
可惜,婷婷的性子要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剛烈,張賢本想親情牌打不成就來硬的,但見婷婷毫無顧忌的將自己的身世說出來,到最後被詬病的反而是張家和自己,也就不敢逼迫太過。
太過剛烈的人都是吃軟不吃硬,張賢想著自己要不要表現得可憐些求得婷婷的同意。
可隻她一人到底難成事,若是有張大太太在一旁就不一樣了,就算心中有再多的怨氣,到底是母女天性,婷婷總不能置母親於不顧,但張大太太明顯不想配合。
張大太太拿定了主意,第二天天一亮就走,張賢若跟著就一起,若不跟著她就帶著人先走。
張賢威脅道:“大嫂,此次來南昌是父親的意思,難道你要違背父親嗎?”
張大太太冷笑,“小姑子說的話我不懂,早在十九年前公公就宣布過我家婷婷病亡了,這次來南昌不過是來拜見一下南昌知府夫人,夫人既然不願意見我們,我有什麼辦法?”
張賢臉色鐵青,張二太太眼珠子轉了轉,就笑著上前拉了張賢,道:“好妹妹,快別氣了,大嫂說的也沒錯,李夫人不願意見我們,我們留在這裏也於事無補,還不如早些回去,說不定在信州找到什麼門路呢?”
張賢甩開她的手,冷哼一聲離開。
張二太太撇撇嘴,對張大太太道:“大嫂,我看小姑子是不會跟我們走了。”
“隨她。”
張二太太選擇跟張大太太離開是因為看出了婷婷的決心。
婷婷那孩子她從小看著長大,要比張賢了解得多,那孩子說不認就是不認,既然如此,她何苦留下來看人眼色?
她雖然想要兒女們沾沾她的光,但她也沒必要去卑躬屈膝,至於公婆那裏,她倒也不是十分的擔心,自從搬回信州,公婆對他們的約束就少了。
張二太太隱晦的看了一眼張大太太,微微歎了一口氣。
而公婆對大房的控製,更是在十九年前就變弱了許多,到現在,公婆已經完全不能左右大房了。
當年大嫂是如此的溫婉,行事間多聽從公婆的意見,又知書達理,她們妯娌相處得還不錯,加上她們的丈夫又都是嫡子,幾年日夜相處下來也都有了感情。
婷婷是張家的長女,別說大伯和大嫂,就是她也疼愛得緊,婷婷出事被送回來時本就很低調,隻要運作得當,說不定能瞞下那件事,就是瞞不住隻要低調一些,過個幾年大家也都忘了,何況當時是在江南,他們隻要搬回祖籍就更無人知道了。
但公公偏偏覺得自家有許多人盯著,婷婷被拐已經人盡皆知,竟然生出婷婷為何不自盡全德的想法,在婷婷回來後更是想要把婷婷送到廟裏暴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