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村長是有好處的,納稅賦役都是村長下達甚至執行,別的不說,遇上汙吏,村長一家至少可以少一些剝削,甚至有德高望重者還能直接出仕,總之各種好處。
有好處就有責任。
那些好處是隨機的,未必能中,但責任卻是一定要付的。
所以對一般人家來說求之不得的村長之職,於李家而言卻沒多大用處。
可木蘭想到李石的“慈悲心懷”,或許他想要一展抱負的平台呢?
雖然隻是一村近百戶人家而已。
李石也在和老村長說這件事。
李石是真的不想當村長,太過不自由,而且,村長是沒有任期的,做得好就會一直做下去。
比如老村長,他從二十多歲的時候開始幹,到現在有三十多年了。
李石隻要一想到這點就覺得渾身發麻。
“村中能幹的人不少,劉大叔就是一個合適的人,村長何必舍近求遠。”李石頓了頓又道:“石不是能夠擔任村長之責的人。”
老村長眉頭緊皺,見書房裏也沒其他人,就歎氣道:“我也不瞞李相公,這村長的位置本來就是要傳給你劉大叔的,村裏幾位老人,上頭的裏正和縣裏的司使都沒有意見,可現在不同了,你劉四叔回來了。”
老村長頓了一頓,苦笑道:“子孫不肖,我卻不能讓鄉親們受罪,我那個逆子,現在我已管不了他了,這村裏也隻有你們能壓一壓他,所以我求你。”說著,老村長起身就要衝李石跪下。
李石忙將人拖住,“村長折煞我了,”將人按到椅子上,李石沉聲道:“老村長,我不能做,我們李家才來村裏幾年?您看現在我壓得住他,可我的根基一樣淺,人心生亂,我定壓不住的,所以這村長還得找老鄉親,劉大叔性情憨厚,劉四叔就算歪了性情,總還要在村裏生活,隻要劉大叔立得住,老村長完全不用擔心。”
老村長沉思,李石道:“老村長既來找我了,我也與老村長說句心裏話,您若是還不放心,大可以給他們分家。”
老村長臉色一變,抓著李石的手就不由一緊。
他明白李石的意思。
分家之後,老大老四分開住,老大受到老四的影響就會小很多。
而就算分家,老大依然是老四的長兄,老四就不敢做得太過分,不然,他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自個的孩子想想。
再沒有誰比老村長了解自己兒子對官場的渴望了。
“真的不能嗎?”
“老村長不要為難石。”
老村長隻好苦笑的駝著背離開。
等李石送老村長回來,李毅已經侯在書房裏了,李石問道:“你書讀得怎麼樣了?”
“兒子這段時間隻要有空就去鬆山書院找幾位先生請教,先生們也都說,取中的幾率很大。”
“你倒是不謙虛,”李石想到當今的身體,沉吟道:“快要過年了,你也別往外跑了,就自己在家溫書吧。”
李毅應下,道:“父親,村裏的事……”
李石揮手道:“村裏的事不用你們管,你們隻管好好讀書就是了。”
倒不是李石不願耽誤他們學習,而是這件事他插手的可能性都很小,又何必再牽製孩子的精力。
李毅隻好應聲出去。
他想到麵上對自己和藹,眼裏卻流露出輕蔑的劉思遠,眸色一沉,既然父親那裏不通過,那他就暫時放過他好了。
老村長回去以後就找了村裏的幾位年長的人,告訴他們李石的決定和想法。
幾位老人同時沉默。
他們的確不太放心李石。
因為李蘇兩家和李家莊蘇家莊的牽扯太大了,而且,李家和蘇家在村裏的年限都不長,就算大家信服他們的能力,也不足以讓大家放心。
“既然這樣,老劉你要是不介意,就讓思成試一試吧,我也覺得思成是村裏最合適的。”
老村長手微抖的拿過旱煙一個勁兒的抽,他怎麼會不介意?
雖然農村孩子長大分家是常態,但若是有能力,誰不想兒孫滿堂不分家?
兄弟齊心,才能其利斷金。
老村長想到憨厚的大兒子,咬咬牙,點頭應下了。
算了,就當是給大兒子的一點補償吧。
老村長晃晃悠悠的回家去,劉思遠就坐在院子裏,見父親進來,起身行禮,“父親,您去李家了?”
老村長瞟了他一眼,“直接叫我老爹吧,啥父親母親的,我聽不習慣。”
“……”劉思遠改口道:“爹,您去找李石什麼事?”
“請他出任村長的事,”見兒子臉色變了,就道:“隻可惜,人家拒絕了。”
“那您打算怎麼辦?”
老村長臉上露出嘲諷,“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劉思遠不假思索道:“村長本來不是定了是大哥當嗎?怎麼突然就提了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