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多了一個肉食者(2 / 2)

番薯加上鼠肉,吃得很飽,他留下一條後腿給青狼,嘟囔:“過幾就要走了,沒肉給你吃了!”

他洗去手上的油汙,在苦汲泉裏裝了兩桶水,擔在肩上,循著山路而去。

一陣淒涼的狼嚎在身後響起。

郭臨川提起木桶,把泉水注入水缸裏,水聲潺潺,宛如流逝的年月。

“是苦汲泉水嗎?”一人在他身後問道。

臨川側轉身,稍稍退後半步,抬頭望了一眼,又垂下眼簾。話那人是仙都派掌教的首徒荀冶,郭臨川等一十九名弟子,就是由他親自傳授修煉法門的,他為人謙和持正,在師兄弟中頗有威信。

荀冶從灶頭上拿了一隻水瓢,在木桶中舀了半瓢水,湊到嘴邊喝完,不置可否。當年他也在苦汲泉邊修煉過,泉水的味道,這麼多年都沒變。

“你身上有火燎的氣味。”

“剛才在苦汲泉邊捕到一頭錦文鼠,烤了吃掉了。”

荀冶看了他一眼,“都峰陡峭難行,往返苦汲泉非常辛苦,沒有肉食的確頂不下來。”

“是。”

“傳你的法門,每都修煉嗎?”

未間斷。”

“有什麼不懂的地方?”

“沒有。”

“開了幾處竅穴?”

“三十三處。”

開了三十三處竅穴猶未凝成道胎,似乎不能歸結為資質低下。荀冶掀動眉毛,伸出食指搭在他頸側,一股熱流在體內緩緩運轉,所經之處酸麻難當,郭臨川強忍住不動,心底升起一絲期望,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隔了良久,荀冶緩緩:“仙都派入門的第一步,最是艱難,三年工夫練到這種程度,很不容易了,你所欠缺的,一半是機緣,一半是運氣。”

“機緣和運氣,不是一回事嗎?”

“不是,機緣可以覓,運氣不能。”

郭臨川突然福至心靈,屈膝跪在荀冶跟前請前輩指點機緣。”

荀冶點點頭,“從苦汲泉往西,翻過一個崖頭,有三四棵雪鬆,十幾頭錦文鼠在樹下做窩,其中有一頭已經開竅成皮是灰s頭長著淡金sè的條紋,你去把那頭錦文鼠捉住,敲開顱骨,挖出內丹吞下去。

那頭錦文鼠略有些凶悍,不過你是獵戶出身,應該沒問題。內丹中的元氣很充沛,或許能衝開閉塞的竅穴,貫通經絡,不過要受點罪,忍一忍就過去了,運氣好的話,有三成的機會凝成道胎,值得搏一搏了。”

“是。”

“好了,去吃飯吧,早點睡,養足荀冶背著手走出廚房,郭臨川低頭想了片刻,提起另外一桶水,緩緩注入水缸裏。

荀冶此舉,到底有沒有包藏禍心?

凡事未慮勝,先慮敗,防人之心不可無,郭臨川權衡利弊,盤算了一回,覺得這件事可以做。錦文鼠不是什麼稀罕的妖獸,偶爾有一頭開竅成成的內丹品質低劣,以荀冶的眼光,應該看不上眼才對,何況,他一個不入門的弟子,要害他辦法多的是,不用繞這麼大彎子。

他決定明見機行事。

晚飯還是番薯,去皮切塊後,煮成一鍋濃稠的湯。仙都派的正式弟子是不吃這些豬食的,為了溫養道胎,他們大多辟穀,嚼鬆子,喝泉水,凡間的食物濁氣太重,不利修行。

飯後眾人圍坐在月牙潭邊低聲交談,話題離不開那七名道胎萌動的幸運兒,人生如同枝頭飄落的花瓣,有的落在美人頭上,有的落在茅坑裏,他們抱怨運命的不公,分明是百裏挑一的根骨,卻終究與仙道失之交臂。

郭臨川主動留下來幫忙,燒水刷鍋,灑掃廚房,當值的同伴樂得清閑,敷衍一番後丟下他獨自忙碌,沒幾就要回鄉了,心一旦鬆下來,再也收不攏,這當兒,誰都沒心思幹活。

左右無人,郭臨川大大方方袖了一把尖刀,去柴房尋些就手的材料,做了三杆投槍,上百個套子。投槍用硬直的柴木,剝去皮,削成兩頭尖中間粗的形狀,套子就麻煩多了,沒有現成的繩索,隻能挑堅韌的樹皮,一點點搓出來。

錦文鼠的習近山跳,喜歡走固定的獸徑,按下套子就行,既然荀冶成錦文鼠凶悍,那就用投槍對付它。

郭臨川做好準備工作,早早打地鋪休息,荀冶指點他機緣,能不能抓住,就看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