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大名城外有陣戰(五)(1 / 3)

秦城眉頭皺起,冷眼看向步履有些蹣跚走上塔樓的李延年,心情複雜。

李延年的匕首還插在左肩上,鮮血順著刀鋒滴下來,浸透了大片灰白的衣裳,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李延年本身也是麵色蒼白,牙關緊閉,臉上盡是汗水,握緊的拳頭不禁在顫抖,可見其痛苦之深。但他好歹強撐著身體沒有倒下,應該是心中有信念。

看到李延年如此瘋狂的舉動,秦城忽然想起自己初來這個時代的日子,從老鷹口冒險斬殺左骨都侯到追擊左賢王,幾番差點兒喪命,憑的也是如此一種狠勁。若是當初自己對自己心軟手軟一些,今日的高位大權便無從談起。說實話秦城很佩服這個時代的讀書人,那群被稱為儒士的存在,因為他們夠狠,對自己夠狠。他們總是胸懷天下,總想著治國安邦大展宏圖,一展平生所學。有時候秦城會想,大概對這個時代的讀書人而言,治國平天下的渴望比他們的性命還來的重要。若無此信念,他們的生命便黯然失色,沒有任何意義可言。因為他們是書生。

“給先生包紮。”秦城麵不改色,沉聲吩咐道。

“沒有時間了。些許小傷,何足掛齒,戰事要緊。”李延年瞟了混戰的戰場一眼,聲音有些顫顫巍巍,對秦城行禮——秦城阻止了他這個動作,“還請秦大將軍聽在下一言,可扭轉局勢。”

“先生請講。”秦城作請。

李延年喘了口長氣,稍稍平複心境和左肩傳來的陣痛,重新看向戰場,目光深邃,口齒逐漸清晰起來,“叛軍所使軍陣,名為六星陣,但實際上作六花陣講更為貼切。今日叛軍主將所作的戰陣變化,很是玄妙,之前從未出現過,典籍上也沒有記載。但是在下觀之,其萬變其實也不離其宗。六星陣看似平常,但是用到深處便可變幻無窮,小陣依大陣,大營環小營,武器配合更是紛繁複雜。但是天下軍陣,說到底不過是方、圓、曲、直、銳五陣而已,天下兵器,也不過是矛戈刀斧鉞劍弓等。當下叛軍軍陣之所以一時難破,秦大將軍騎兵入陣便是像入甕一般,其關鍵在於叛軍軍陣五陣的大小裏外變化,兵器的配合。秦大將軍要破陣,需得先亂其陣!”

“如何先亂其陣?”秦城凝神沉思,柳木便問道,“叛軍軍陣堅如銅牆,千絲萬縷節節相依......”

“將軍!”李延年朗聲打斷柳木的話,“需知這天底下就沒有真正堅固如銅牆鐵壁的軍陣,任何軍陣都是以隊列成型,輔以兵種配合,高深者結合天氣地理五行。節節相依說來厲害,但環環相扣卻不可能沒有縫隙,隻是縫隙的大小而已。天下大陣,都在追求運轉如人體一般自如,但需知即便是人,訓練再多,方法再其恰當,也不可能沒有破綻,何況是軍陣?因而要破此陣,隻要找準縫隙即可!”

“欲找破綻,先亂其陣;欲亂其陣,必下猛藥!”這次是秦城沉聲道。

“大將軍英明。”李延年拱手道,“大將軍隻需先派一猛將,以車騎兵開道,重步卒以重盾尾隨,殺入敵陣,以弓箭遮天蔽日。到那時,在下再贅言一二,大將軍稍作調度,可破敵陣矣!”說道看向戰場,有些感歎:“叛軍將大將軍的輕騎圍困在陣中央,本是想聚而殲之,但敵方主將怎能想到,大將軍的這支輕騎竟然悍不畏死,精銳至此?便是因為如此,才有大將軍現在的機會。大將軍隻需要遣人與那三五千騎兵裏應外合,打亂其陣,不愁叛軍破綻不露!”

說罷,李延年拱手道:“隻不過這名領軍去衝殺的將領,必須比那三五千輕騎的主將更加勇冠三軍,能夠死戰不退,一往無前!因為若是他一退,便有可能讓大軍萬劫不複,而且他還必須戰力超群,如此才能於萬軍中撕開缺口。請大將軍速做安排!”

秦城沒有遲疑,李延年的分析步步到位,和自己心中所想不謀而合,隻是自己想的沒有那般透徹罷了,這便下令道:“柳木、李延年聽令!”

“末將在!”

“......在下聽令!”李延年聽秦城叫道自己,納悶不已:上陣殺敵的事,叫自己作甚?

難道是自己今日觸犯了軍規,秦城要懲罰自己,以此打壓公孫敖,過河拆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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