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第四百一十五章 誰在挖坑,誰在埋人?(三)(1 / 2)

月黑風高之所以是殺人夜,原因便在於借助這樣的環境可以有效隱蔽行蹤,也即可以隱藏一些見不得光的齷齪事,在事成之後還可以輕輕一揮衣袖,飄然離去,不留痕跡,不沾因果。端的是居家旅行、殺人越貨的必選天時。

西域的夜是不是比中原的夜晚更加黑暗秦城不好評判,但是西域的西風絕對要比中原來的劇烈——當然,那不是高。風高了人便感覺不到,隻有風很低的時候,才能讓人更真切的感知。

當遠處驟然響起奔騰的馬蹄聲時,秦城並不覺得意外,無論是既定計策的施行,還是先前遊騎的探報,都讓秦城早已知曉了這支騎兵的必然到來。

秦城從樹上躍下來,將嘴中的草莖吐掉。在他落地的時候,五十親兵像是接到命令一般,紛紛起身,將拴在樹上的馬韁繩解開,而後動作迅捷整齊的像是演練過無數遍一樣,上馬列陣。

“別列陣了,直接跑啊!”秦城翻身上馬,向親兵傳達指令。

那些先前並不知道會有不明騎兵來襲擊的樓蘭官員,被漢軍的動作驚醒,睜開朦朧的雙眼還沒弄清楚狀況時,五十親兵已經和秦城等人開始策馬飛奔,這讓這些官員完全不知所以。而由此也可見秦城等人的速度是何等迅捷。

“大將軍,大將軍!你們這是要往何處去?”官員敏銳的覺察到事情的不同尋常,他們看向那些已經亮出火把奔跑過來的大隊匈奴騎兵,慌張道:“那些是什麼人?”

“匈奴人殺來了,各位若是跑得慢了,就自求多福吧!”秦城並沒有回頭,伴隨著奔馳起來的馬蹄聲,他的聲音在這些樓蘭官員聽起來便格外顯得有種讓人心亂的魔力。

“等等!大將軍等等!”樓蘭官員還想說什麼,但是秦城等人已經遠去,他們的話根本就換不來半點兒回應。

知道大事不好的樓亂官員趕緊慌慌張張的去解開馬韁繩,但在他們準備跟上秦城等人時,匈奴騎兵已經衝到了近前。心慌則亂,亂則行事不利,這些樓蘭官員中心境好的尚且能跨上戰馬,心境不好的,則是連戰馬的韁繩都沒來得及解開。

不過不管是已經上了戰馬的官員,還是連韁繩都沒有解開的官員,在速度已經提到頂峰的匈奴騎兵麵前,都隻能麵臨一個相同的命運:死!

衝過來的匈奴騎兵不發一言,閃電般從他們身邊經過,而這些軍士手中的長刀長矛則從這些官員的前胸穿過,從背後透出,將他們從戰馬上戳飛了出去,重重將他們摔在地上,也不管他們是生是死,隻是將馬蹄從他們身上踏過,濺起朵朵夾雜著碎肉的血花。

這些碎肉和血花隱沒在黑夜裏,淹沒在泥土朽葉裏,化作了這個黑夜的一部分,化作了這片土地的一部分,歸於平靜。

這些可憐的樓蘭官員,可能到死無全屍的時候,都沒能完全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很多人都隻來得及發出一聲臨死的慘叫。這些慘叫在黑夜中雖然滲人,但卻影響不了那些意誌堅定且目標明確的匈奴騎兵,更亂不了他們的步伐。而這些死去的樓蘭官員們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他們被先秦城拋棄,然後被匈奴騎兵斬殺。

若說還有別的,便是他們還知道,自己死的很冤。但是很遺憾,這個沉寂的夜、他們頭頂熟悉或者陌生星辰,都不會為他們喊冤,更不會為他們洗刷冤屈。

唯一能夠幫他們的是他們自己,可惜他們已經死了,那麼這個世上便沒有人能為他們的死負責了,即便是他們頂上的樓蘭王。

在完全沒有將這些樓蘭官員當做阻礙、奔馳而過的匈奴騎兵中,奔跑在靠前的有兩個人這時互相看了一眼。

這兩人,便是身型截然相反的西科茶夫和骨碌都。

一個瘦的像是營養不良,一個壯的不像話。

西科茶夫看骨碌都是表示自己沒有蒙騙他,漢使確實在這裏。骨碌都看西科茶夫是表示自己對他的讚賞,還有認同他功勞的意思。

漢使近在眼前,殺心已顯的骨碌都不可能放過他們。不過在骨碌都看來,漢使的警惕性卻是不差,能夠在他們殺過來之前就開始逃跑。不過若是這些漢使不能做到這點,骨碌都倒是還會覺得奇怪——畢竟,漢使的領頭乃是秦城。

無論是靠近,還是奔馳,亦或是殺戮與追擊,這支由骨碌都帶領的騎兵都沒有發出半點兒多餘的聲音。沒有嚎叫,沒有呐喊,就連方才前隊那些軍士抽刀、出矛,都隻能聽見金屬摩擦的聲音,以及空氣被撕裂的聲音。

沉默,安靜,是一支暗殺隊伍應該有的素質,尤其是這支隊伍現在還在敵人的地盤上,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敏感的時候,稍有不慎就可能有大麻煩。一旦有了麻煩,沒有其他可能性,隻可能是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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