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二百七十六章 傾瀉半屋陽光(1 / 2)

(第三更。)

驅一艘小船在小河上行馳雖然在冬夜裏看起來頗有些奇怪,但也並非十分不能接受的事,但是當這艘小船船頭還站著一名年輕女子的時候,就顯得有些恐怖了。誰知道是人是鬼呢!

“咱們回去罷,這麼冷的天,風又急的很,要是凍壞了身子可怎麼辦?”這時從船艙中走出一位中年婦女,烏麻衣裝,頭上裹著黑色布巾,輕聲對站在船頭一動不動的年輕女子說道,那語氣輕的像是怕驚擾到了什麼東西一般。

“阿娘。”年輕女子身著青色布衣,身材纖瘦,那腰身讓人看了忍不住為她擔心會不會給寒風吹到河裏麵去了。她轉頭對中年婦女笑了笑,道:“沒事兒,我再站會兒,外麵的景致美得緊,好看著呢!您進去坐吧,莫給風吹著了。”

年輕女子不過是說了一句普通至極的話,中年婦女卻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兒就掉了下來。其實這也怪不得她,自打那一年受了刺激之後,這兩年來自己這女兒神誌有些不清楚,時常舉止失常,任誰都不認,像這樣關心自己的言語,中年婦人已經許久沒有聽到過了。

若不是她想來夜遊枝水,中年婦人哪裏會天黑了還在河上像個水鬼一樣晃蕩?

“在船艙裏也可以看,外麵風太大了些,乖女兒,聽話......”中年婦人柔聲道,眼中充滿了慈愛,語氣卻是沒有半點兒底氣。

“不了,阿娘。”年輕女子搖搖頭,神色很堅定,她的眼神複又看向兩岸,像是在搜索著什麼,“前些日子我聽說大郎也來長安了,說不定這會兒他會在這裏呢,我得看著,免得跟他錯而過了......他肯定是很忙的,這麼久了也不曾來找我......”

“......”中年婦人欲言又止,眼淚再也忍不住刷刷掉了下來。這兩年來自己這女兒無論是神誌清醒與否,對那個孩子卻記得分明,她忘記了很多以前的事,卻偏偏記得大郎是她的未婚夫。隻是中年婦人知道,自己的女兒與她口中的大郎,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完婚的一天。說起來,這一切還是自己和女兒她爹作下的孽,這讓中年婦人如何能不神傷?

中年婦人一時凝噎無語,年輕女子卻自顧自嘮叨起來,神色有些哀傷,“大郎,你好狠心,明明到長安來了,為何不來看我呢?是不知道我也到了長安嗎?聽說你做了好大的官。做了大官之後你會不會忘記我呢......不會的,你肯定不會的,我相信你......”

寒風拂麵,撩起年輕女子的發絲,使得她本來清秀美麗的臉更加動人,隻是黑夜中,這美麗無人能見,否則不知多少人又要為之側目。

年輕女子正呢喃著,忽聞不遠處傳來“噗通”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掉進了水裏。

“不好,莫不是有人墜河了?”年輕女子猛然一驚,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失聲叫道,緊張的在船頭四處張望。

“你小心些,切莫亂動,等我進去拿紗燈!”中年婦人也是驚了一驚,忙跑近船艙提了紗燈出來。

“快些,阿娘!”年輕女子是樸實而善良的,麵對一條鮮活的人命有危險,她怎麼能不緊張?

“來了來了!”中年婦人跑過來一把拉住年輕女子,生怕他掉下水裏,一手提著紗燈在河麵照來照去,希望看到落水的人在哪裏。

“這人落了水怎麼不叫喊?”河麵上平靜的一點波瀾都沒有,完全沒有人落水之後應有的撲騰,年輕女子急了,似乎是為那人的愚笨感到不滿,“難不成方才不是人落睡了?”

不等她這話說完,驀的,小船船身劇烈搖晃了一下,偏向一邊!年輕女子和中年婦人俱是大吃一驚,中年婦人眼疾手快,死死拽住年輕女子,以免她滑進了河裏。

不過中年婦人的擔心明顯是多餘的,因為幾乎是瞬息之間,船身又向另一邊偏去,與此同時,隻聽見“嘩啦”一聲響,船身旁邊驟然升起一大團水瀑,冰冷的河水不少濺到了跌坐在船頭的中年婦人和年輕女子身上!

在兩人的驚嚇聲中,一個黑影從水瀑中躍出,“碰”的一聲重重落到船上,將整個船的前半部分壓得向下一沉,船頭差點兒給栽進水裏!

“鬼呀!”中年婦人和年輕女子幾乎是同時失聲叫出來,身子擠在一起瑟瑟發抖,看都不敢再看那黑影,惶恐到了極點。這黑燈瞎火的,從河裏蹦出來,披頭散發的,除了鬼還能是什麼?

站起身的黑影明顯沒有興致跟她們解釋什麼,手中長刀一橫,冰冷的刀鋒便到了兩人眼前,將兩人的驚嚇聲一下子給盡數憋了回去。

“閉嘴,再多叫一聲就取了你們性命!”黑影冷冰冰道,吐字有些不清楚。

沒辦法,水裏太冷了些,這廝已經凍得渾身發抖、牙關打架了,若不是考慮到在船上既不會引起路人注意,又可以避開可能有的追擊,這廝才不會跳進河裏遊過來劫持了這條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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