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的喧鬧聲來得很突然、很爆烈,簡短有力的嗬斥,馬蹄聲驟響如驚雷。整個王庭,前一刻還沉靜如水,這一刻已經沸騰如潮。
於單一臉疑惑的掀開門簾走出大帳,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呆了一呆。
王庭中無數騎兵正在往來奔馳,火把從四麵八方彙集成一條條長蛇,然後向南邊湧去。因為於單所在的位置偏高,所以他能清晰的看見,王庭南邊無數火把已經絞成一團,喊殺聲撕裂了空氣,穿透好幾裏傳到於單耳中。黑夜中,隻可見火把,不見騎兵,唯有人影幢幢。
敵襲!
震驚過後,這是第一時間出現在於單腦海中的字眼。
下一刻,於單又陷入了深深的震驚之中。原因無他,隻因這敵襲,來得太不可思議了些。
這是哪裏?是大匈奴王庭!與漢境相距幾千裏,漢軍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在這裏,在他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對他們施行突襲?
然而,縱然於單一千一萬個不願意相信,事情也真是的發生在了他眼前。
於單的心情並不平靜,他靜立在大帳前,看著眼前的鬧騰的王庭,人來人往,一動不動。溫度急劇升高的王庭,好似與這位大匈奴的太子,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他隻是一個被禁足的太子,一個失去人身自由的太子。
然而於單終究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過頭的太子。即便以前是,經過這幾年的成長,現在也不是了。所以他的雙拳攥的很緊,眼睛盯著南方那混亂的源頭,眼中逐漸炙熱。到最後,也不知這位太子在想些什麼,他的身體慢慢顫抖起來。
他看了那些監視他的血狼一眼,隻一眼,他的心頭便欣喜起來。
或許是漢軍驟然來襲,那人數眾多的血狼隊已經撤去,隻留下了三五個血狼在此看守他。
於單果斷轉身,進帳,在大帳內翻騰了半天,終於找出一把匕首,然後他走出了大帳。
然而,在他想將在大帳外守著的幾個血狼殺掉再趕赴前線的時候,他發現,那幾個血狼不知何時已經已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幾個熟悉的麵孔。
那是幾個王庭的高級將領,此時正一臉熱切的看著他。
“太子!”那幾個將領齊齊行禮,同聲道:“漢軍來襲,請太子指揮我等作戰!”
於單聞言,心中一陣風起雲湧。
他自然知道現在自己前去戰場意味著什麼,他方才就是如此打算的。之前是血狼看的太緊沒有機會,而現在,血狼的大隊人馬已經撤走,剩下的幾個也被這些將領突然發難給雷霆解決。於單隻需要向前踏出一步,在這些將領的支持下,便可以掌握一大支軍隊!
而後,他便有了跟伊稚斜叫板的本錢!
他才是名正言順的大單於繼承人,與伊稚斜鬥,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更重要的,於單手裏握著伊稚斜殺害軍臣的證據,隻要自己將事實公之於眾,那麼自己要戰勝伊稚斜,把握就又大了幾分。
如此一盤算,大單於之位,幾乎已經非於單莫屬!
隻要,隻要他踏出眼前這一步!
“諸將隨本太子一道,共拒來犯之敵!”於單跨上那些將領牽過來的一匹戰馬,向眾人招呼道。
......
伊稚斜和伊雪兒的一萬多血狼雪狼,分為兩部分,一部分遊弋在王庭外圍,一部分駐紮在王庭中央,嚴密的控製著王庭。
王庭本部本來還有近兩萬兵馬,隻不過這兩萬人中,有的支持伊稚斜,有的支持太子於單。
方才,伊稚斜正和挾持著伊雪兒的秦城對對峙,因為伊稚斜不肯答應交還河南地給大漢,所以談判一時陷入僵局,雙方各自都不肯讓步,是以場麵一時極為僵硬。
就在伊稚斜和秦城對峙半響無果的時候,王庭南方突然出來示警聲,隨即就有軍士來報,說是南方突然殺出大量漢軍,因為是黑夜,看不清對方人數,但是對方聲勢浩大,怕是超過萬人,已經和外圍的騎兵交上了手!
伊稚斜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勃然大怒,大聲嗬斥秦城無恥。
秦城則微笑著回應,本將既然來了,就不可能是一個人,一炷香的時間已經過了,你若不答應本將的要求,本將今日便與你來個魚死網破,最不濟也攪你王庭一個天翻地覆!
伊稚斜冷笑一聲,當即吩咐手下軍士去拒敵,自己則是仍舊在此地與秦城對峙。
......
“你說秦城這廝到底打得什麼鬼主意,照他這麼玩下去,今晚你我怕是都要交代在這裏了。”因為秦城的到來,南宮商的病痛已經去了大半,這時候掀開門簾,看了一眼正站在門外和伊稚斜對峙的秦城,對樂毅撇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