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阿米德部族中不少有誌之士,痛心疾首,整日大罵小阿米德,甚至還刺殺過小阿米德。有兩次,小阿米德都險些喪命。
但是小阿米德卻一如既往,絲毫不曾動搖他臣服軍臣單於的風格。
而他唯一有良心的表現,隻不過是他並沒有追究那些整日罵他死無葬身之地的族人,甚至連謀劃刺殺他的那些族人,他也隻是處置了那些親手拿刀砍他的人,對於那些幕後策劃者,像是不知道一般,一概不予理會。
......
這日夜裏,繁星滿天,已是亥時,已經二十有五卻至今仍是單身的小阿米德,掀開大帳的簾子,身著白衣,走了出來,在帳前點起了一隊篝火,若無其事的在火堆前做了下來,撥弄著火堆,盯著燃燒的火苗,靜默不語。
良久,留著一臉胡須的小阿米德歎了口氣,頭也不抬的說了一句,“別躲著了,出來吧!”
四下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他。
“亞麻。”或許是知道那人不會回應他,小阿米德接著補充了一個人名。
果然,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曼妙的身影從大帳後麵走了出來,那是一個很美的草原女子,十七八歲的樣子,披散的頭發很有美感,她悻悻然看了仍是沒有抬頭的小阿米德一眼,氣氛的哼了一聲,在小阿米德身邊坐下,道:“我難道還沒有那火堆好看麼?”
小阿米德終於抬頭看了腮幫鼓鼓的亞麻一眼,淡淡道:“這是兩碼事。”
亞麻白了他一眼,見小阿米德複又看向火堆,眼神一黯,忽然生出一股悲傷來,聲音淒淒道:“明日我便要跟王庭派來的人走了,到現在你仍是不願多看我一眼,你終是對我沒有一絲留戀......”
阿米德每年都有向匈奴王庭進貢兩名美少女的“義務”,而亞麻就是今年被匈奴使者選中的人之一,明日便是啟程的日子。
亞麻說完,小阿米德仍是不看她,也沒有說一句話,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仿佛沒有聽見亞麻的話似的。
饒是亞麻知曉小阿米德的性子與苦衷,此時也忍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用盡全身力氣將小阿米德單薄的身體推到,眼淚刷的一下流下來,她啞著嗓子悲憤道:“小阿米德,你這個廢物!為什麼你就不敢帶著族人反對軍臣?你為什麼就那麼怕他?你臣服了人家五年,到最後連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你這個廢物,你還有尊嚴、你還記得先祖的榮耀嗎?全族中任何一個男人都比你強!我怎麼就看上你了!”
說完,亞麻抹了一把眼淚,再也沒有勇氣再站在這裏,向荒野跑去!
她不願被當作貢品送給軍臣,而自己喜歡的人又不能保護自己,哀莫大於心死,亞麻決定去讓狼吃了自己!
她剛奔出沒兩步,手臂卻猛然一下被拉住。
“你要去哪裏?”身後那人說,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似乎沒有感情一般。
“我要去追尋先祖的榮耀,你放開我!”亞麻掙紮要擺脫小阿米德的手臂。
“死人是無法追尋先祖的榮耀的,隻有活著的人,才能找回先祖的榮耀,並且擁抱它!”小阿米德的語調終於有了波動,他鏗鏘道。
“你說什麼?”亞麻停止了掙紮,看著眼前這張似乎從未如此認真過的臉,她感到一陣迷惑。
“我說,明日你不必去軍臣的王庭了。”小阿米德語調恢複平靜,他說。
亞麻呆呆的看著小阿米德,眼中盡是不解,疑惑,意外,懷疑,還有一線希望。
這時候,從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
“族長,事成了。”那人的語氣很恭敬。
“人頭呢?”小阿米德問道,“拿過來。”
“是。”黑暗中的人應了一聲,然後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魁梧到不像話的男人,此時,他手裏提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他在小阿米德麵前停下,恭敬的將那個黑乎乎的東西獻上。
“啊!”一聲尖叫,亞麻的腿一軟,癱倒在地,手指著那個黑乎乎的東西,驚恐的身體發著抖。
小阿米德走過去,從那人的手裏接過那個黑乎乎的人頭,然後將那個人頭的頭發扒開,使得那張慘白的臉露了出來。
“你看,軍臣的使者已經死了,你明日自然不用去軍臣的王庭了。”小阿米德雙手捧著那個還在滴血的人頭,看著亞麻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