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雪兒來到軍臣單於大帳外的時候,裏麵正傳來軍臣單於的咆哮聲。
“一萬多人的部族,就這樣說沒了就沒了,你們部族那些騎兵的力氣都使在婆娘的肚皮上了嗎?竟然還幾千人束手待斃被人家砍了腦袋?
昆侖神沒有你們這樣的子民,你們丟盡了昆侖神的臉麵,你們死後也不會回到昆侖神的懷抱,你們會下地獄!”
伊雪兒緊了緊眉頭,走進大帳,就看到正跑跳如雷的軍臣單於和大帳中間跪著的一個渾身顫抖中年漢子,那中年漢子匍匐在地上,臉上還有一片清淤,也不知是不是被盛怒之下的軍臣單於給一鞭子抽的。
“怎麼回事?”伊雪兒輕聲問一邊站著的於單。
“昨日漢人襲擊了胡屠部族,整個部族幾千男丁,都給殺了。”於單一臉悲憤道。
伊雪兒心髒猛然跳動了一下,自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漢軍果然采取了避實就虛的策略,去襲擾他們的後方去了。
問題還不是在這裏,若是隻有一個胡屠部落被屠,代價雖重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不至於傷筋動骨。現在伊雪兒擔心的是,前日夜裏漢軍是分四波離開的,若是這四波漢軍分別去了不同的地方,那樂子可就大了。
將秦城商會情報隊一鍋端了的伊雪兒,對這個情報隊自然也頗為了解,她知曉這個可能性並不是沒有。
“你方才說伊稚斜王子緊隨其後趕到,那如今伊稚斜王子可是在你部落?”軍臣單於稍稍平複了一下心境,問道。
“伊稚斜王子已經追擊這部漢軍去了。”那人誠惶誠恐道。
軍臣單於沒有說話,臉色陰晴不晴,頓了頓又問道:“這是漢軍的哪一部所為,是李廣?”
“不是李廣。”那人搖頭道,臉上雖然疼痛,這時卻也不好伸手去碰,“伊稚斜王子來的時候,說的是另一個人的名字,好似是叫……秦城。”
“秦城?”軍臣單於一聽這個名字,火氣又一下子躥起來,“混賬!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廝,竟敢三番兩次到我大匈奴境內胡作非為,他是不想活了麼?區區一個邊郡郡守,他怎麼敢襲擊我大匈奴的部落?他怎麼敢?!”
軍臣單於爆了一陣粗口,氣得摔了鞭子,砸到那中年人的頭上,也不知軍臣單於是不是將這人當成了秦城。
滿帳的人這時候都不敢說話,整個大帳隻剩下軍臣單於粗重的呼吸聲,氣氛頓時變得極為壓抑。
“報!”過了整整半柱香的時間,最終還是一個軍士領著軍報來打破了大帳中的沉寂。
“稟報大單於,龍城傳來緊急軍情!”
軍士在帳外喊道。
“進來!”軍臣單於冷冷道。
風塵仆仆的軍士進了大帳,向軍臣單於稟報道:“稟報大單於,昨日正午,聖地龍城遭到一股漢軍襲擊,聖地被毀!”
“什麼?”軍臣單於隻覺眼前一黑,身體晃了幾晃,差點兒栽倒,他兩步踏過來,一把揪住那軍士的衣領,“龍城怎麼可能遇襲,本單於在那裏還布置了幾千騎兵,這怎麼可能?”
“大……大單於,漢軍來得太突然……”
“滾!”軍臣單於一把推開那名軍士,焦躁的在原地踱起步來。
“胡屠,龍城!漢軍這回是要逆天嗎?”當下發生的一切已經大大超出了軍臣單於的接受極限,本以為勝券在握的一場戰鬥,打到現在卻是失敗接連而來,這叫軍臣單於如何能不憤怒失度?
伊雪兒此時也沒有了之前的淡然,一隻手握緊了刀柄,皺著眉頭苦苦思索著什麼。
“報!”就在軍臣單於大發雷霆的時候,又有軍士來報。
“進來!”
“稟報大單於,胡楊部落昨夜遭受大股漢軍襲擊,部族七千人死傷殆盡,牛羊損失無數,部族屋帳基本被焚毀!”軍士滿頭大汗將軍報報出。
“我……”軍臣單於一句罵人的話還沒有說出,年老體邁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了他的怒火,他一下子軟倒在了王椅上!
“劉徹……算你狠!”軍臣單於手虛指向南方,艱難的罵了一句,昏了過去。
……
長安。
站在一幅巨大輿圖前的劉徹又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這兩日來,劉徹幾乎每日都會打上幾個響亮的噴嚏,而且還來得突然毫無預兆。起先宮裏的人還擔心劉徹病了,但是在劉徹笑著調侃了一句“定然是朕的將軍們將軍臣打得慘了,他這會兒正在罵朕呢”之後,就再沒有人勸劉徹看禦醫了。
劉徹這兩日心情極好,連帶著飯量都大了許多,自打受到北部前線傳來的第一份捷報,時至今日,又陸陸續續有捷報傳來,每一份捷報都讓劉徹一陣眉開眼笑。
有什麼比做了一個事關國運的正確決策更能讓一個君王高興的?有什麼能比在自己手裏洗刷了整個國家七十年恥辱、扭轉了七十年對外戰爭敗局更能讓一個雄才大略的帝王興奮的?